第 24 章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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頰上劃過一線溫熱的溼意。
溫鶴嶺垂眸,恰好看見一滴血砸落在地。
是被迸濺的瓷渣劃破了臉。
他抬眸,對上衡雲子的視線。
無端想起剛入無上派的時候。
那時溫家總不太平,他年歲尚小,就被老祖君送到了無上派。
除靈術外,便是跟隨衡雲子修習淨靈心法,以滌盪靈力。
拜入宗門前,祖君就囑咐過他,說那位無出其右的靈術師是個古怪脾氣,無論提了什麼要求都得一一應下。
最後祖君牽著他的手,由童子引路,在無上峰的山巔處找著了衡雲子。
衡雲子在崖邊盤腿打坐,離高崖不過數寸。
身邊還放了根柳條。
祖君情真意切,將溫家的不易處境擺在明面,任何細枝末節都講得清清楚楚。
衡雲子卻連頭都沒偏一下,也不應聲。
等祖君口乾舌燥地講完了,那看起來瑤林瓊樹的人物才側過臉,語氣輕快:“不好意思,方才睡著了——你們是誰?”
彼時他還是個率任驕縱的性子,聽了這話,恨不得將臉擺得再臭些,直衝衝對祖君道:“這哪是什麼古怪人?分明是惡劣至極的宵小之輩!明明都聽見了,卻偏裝耳聾!祖君,我不願跟著他學——”
一番話沒吐完,他就被老祖君捂住了嘴,厲聲斥責。
而被他認定心性惡劣的衡雲子,則止不住地大笑。面容親切,說出的話卻流露出直白的惡意:“心底有氣只管發洩,待這柳條子破開你的心口,便不得言了。”
他以為是恐嚇,壓下驚懼,還想跟衡雲子嗆聲。
不過還沒張口,就被老祖君給帶下山了。
下山的路上,祖君說今日這師拜不成了,改日再來。
又斥他看人如看棋,不是黑便是白,太過莽撞。
他爭辯了番,說那拿柳條子穿心剖腹的能是什麼好人,想來修的也是歪道。
祖君道他糊塗,只說那衡雲子古怪,不願與人交。但受他庇佑的數百里範圍內,幾百年間從未生起過一樁禍事,也無惡妖邪魔作祟。
甚而好幾座城池裡,都供奉著百姓為他鑄的仙像。早年間也常有百姓叩拜山階,以答他恩情。不過總見不著他的面,時間一久,便沒什麼人去了。
說到最後,祖君一掌拍在他的腦後,斥道:“我又何至於將你送進豺狼虎豹的嘴巴里?”
他將信將疑。
為弄清楚事實,他尾隨了衡雲子一段時間。
卻發現這人實在荒誕,行事也離譜怪譎——
他見魔便殺,從不聽什麼求情或詭辯。但幾乎不用靈術,而是隨意撿根枝子木棍,便要了邪魔性命。
唯一一次馭靈,是拿訣法固定了一片荷葉,隨後盤腿坐在荷葉上,在池塘中間曬了半天太陽。
打坐的地方就更稀奇了,樹上崖邊、屋頂房梁……何處都能拿
來打坐。最離譜的一次,是他將自個兒埋在了土裡。
跟了衡雲子大半月,他不拜師的念頭更加強烈。
原因簡單:這人可能是個好人,但絕對不是正常人。
拜在他門下,恐會將腦子熬壞。
只是祖君仍舊每天帶著他往無上峰爬,言說溫家不易。
自然,也日復一日地遭受無視。
第五十六天時,他終於忍無可忍,攔下意欲上前的祖君,仰著頸將這些天祖君的話重複了一遍。
字字有力,句句懇切。
最後一字落下,衡雲子站起,轉身看他。
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話也照樣刺人:“原來會說話,我只當你是個啞巴。”
他怔在那兒。
衡雲子緩步走近,將那根快要枯萎的柳條塞進他手裡,道:“折柳贈別,送你祖君走吧,往後便再難相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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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今日,已有四五百年光景。
溫鶴嶺一言不發地望著眼前人。
數百年,可他看衡雲子仍如登山瞰淵,摸不清、瞧不透。
也理解不了他那些匪夷所思的行徑。
他移過視線,望向那碎瓷片中的紫竹。
他知曉師尊的意思。
是不滿於他對桑褚玉的態度——人前冷淡,等她走了,又借瓷瓶窺睨背影。
此等作派未免虛偽。
亦是提醒。
紫竹挺拔,風不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