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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得又從一架長梯爬回運輸機內,這堆食品就如同一塊扔進渾水的雪團一樣很快融化不見了。鏡頭向地面拉近,可以看見搶到食品的人又面臨著周圍人的爭搶,那一袋袋食品像蟻群中的米粒一般,很快被撕碎扯爛,然後人們又爭搶散落在地的東西。另一架運輸機則把第二個食品垛放在稍遠一些的空地上,這一次根本沒有士兵警戒,負責分發的人員也沒敢下機,人群立即像被磁鐵吸引的鐵屑一般蜂擁而來,很快又把食品垛圍在中間。

這時,一個綠色的身影從運輸機中飛出,苗條而矯健,從十幾米高處輕盈地落到食品垛上。湧動的人群頓時凝固了,人們看到站在垛頂的是智子,她仍是那身迷彩服打扮,頸上的黑巾在熱風中飄蕩,更襯托出臉龐的白皙。

“排隊!”智子對著人群喊道。

鏡頭拉近,可以看清智子怒視人群的美麗的眼睛,她的聲音很大,在運輸機的轟鳴聲裡都能聽清。但下面的人群僅被她的出現鎮住了一小會兒,很快又騷動起來,靠近食品垛的人開始割斷外面的網兜拿食品。接著騷動加劇,人群再次沸騰起來,有幾個膽大的絲毫不管智子的存在,開始向垛頂爬。

“你們這些廢物!為什麼不維持秩序?!”智子仰頭向懸停在上方的運輸機喊道,在運輸機敞開的艙門處,站著幾個臉色煞白的聯合國移民委員會的官員。“你們的軍隊呢?!警察呢?!允許你們帶進來的那些武器呢?!你們的職責呢?!”

艙門口的那幾個人中有一位是移民委員會主席,他一隻手緊抓著艙門,另一隻手對著智子攤了一下,慌亂地搖搖頭,表示無能為力。

智子從背後拔出武士刀,以快得幾乎讓人看不清的動作連揮三下,將剛爬上垛頂的三個人都砍成了兩截。那三個人被砍的方式驚人地一致,都是刀從左肩進右肋出,被斜斜地劈開,那六塊半截人體向垛下飛去,還在半空,裡面的內臟已經溢位散開,同飛揚的血瀑一起,噼裡啪啦地落在人群中。在一片恐懼的驚叫和哭號中,智子從垛頂凌空跳下,落到人群中,再次閃電般地砍殺起來,轉眼間已經砍倒了十幾個人。人群驚恐地後退,很快在她的周圍清出了一塊空地,就像一滴洗潔精落到盤中的油湯裡一般。空地上那十幾具屍體也都同前面三人一樣,被從左肩到右肋斜斜地劈開,這是讓血和內臟最快流出的方式。在那一大片血紅面前,人群中的一部分被嚇得暈倒在地。智子向前走去,人們驚慌地閃開,她的身體似乎帶著一圈無形的力場,把人群排斥開來,始終在自己周圍保持著一圈空地。她走了幾步站住了,人群再次凝固。

“排隊。”智子說,這次聲音不高。

人群很快變成了長長的佇列,彷彿在執行一個陣列排序程式一樣。佇列一直延伸到遠處的巨型帳篷那兒,還繞著它轉了一圈。

智子縱身一躍,跳回了食品垛的頂上,用滴血的長刀指著下面的佇列說:“人類自由墮落的時代結束了,要想在這裡活下去,就要重新學會集體主義,重新拾起人的尊嚴!”

當天夜裡程心失眠了,她輕輕走出房間。這時已是深夜,她看到門廳的臺階上有一閃一閃的火星,那是弗雷斯在抽菸。他的膝上放著一把“迪傑裡多”,那是澳大利亞一種土著樂器,用挖空的粗樹枝做成,有一米多長。他每天晚上都要坐在這兒吹一會兒。“迪傑裡多”發出一種低沉渾厚的嗚嗚聲,不像是音樂,彷彿是大地的鼾聲,每天晚上,程心和aa都是在這種聲音中入睡。

程心走到弗雷斯身邊坐下,她很喜歡同老人在一起,他那種對苦難現實的超然猶如鎮痛劑一般安撫著她那顆破碎的心。老人從不看電視,也不關心地球上正在發生的任何事。每天夜裡,他幾乎不回自己的房間,就坐在這裡靠著門廊的木柱入睡,直到朝陽照到身上時才醒來,甚至在暴雨之夜他都這樣,說這兒比床上睡得舒服。他曾經說,如果有一天政府的那幫雜種來把房子收走,他不會去移民區,在樹叢中搭一個遮雨的小草棚就能過下去。aa說,他這把年紀那樣不行的,他說,祖先行,他就行。早在第四紀冰河期,他的祖先就從亞洲划著獨木舟漂過太平洋來到這裡,那可是四萬年前,希臘呀埃及呀連影子還沒有呢。他說自己在21世紀曾是一名富有的醫生,在墨爾本有自己的診所,威懾紀元甦醒後也一直過著舒適的現代生活,但就在移民開始時,他體內的某種東西復甦了,突然感覺自己其實是大地和叢林中的動物,領悟到生活所需要的東西其實是那麼少,感覺睡在露天就很好,很舒服。

弗雷斯說,他不知道這是什麼兆頭。

程心看著遠處的移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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