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測器的偵察效果極其有限,用美國代表的話說:“幾乎等於零。”因為探測器沒有減速能力,就是考慮到三體艦隊的減速,雙方也將至少以光速的百分之五的相對速度擦肩而過(在探測器沒有被敵艦捕獲的情況下),探測視窗很狹窄。由於探測器的質量限制,不可能進行雷達等主動探測,只能進行資訊接收的被動探測。可接收的資訊主要是電磁波,而敵人的通訊肯定早就不用電磁波了,而是使用中微子或引力波一類目前人類技術鞭長莫及的媒介。還有一個重要原因:由於智子的存在,探測器計劃從頭到尾對敵人而言完全透明,使成功的機會更渺茫了。總之,相對於計劃的巨大投入而言,所獲甚微,更多的是象徵意義,各大國對此不感興趣。他們最感興趣的是把探測器推進到光速百分之一的技術,正因為這一點,另外三個常任理事國才投了贊成票。

“他們是對的。”維德說。

大家沉默下來,為階梯計劃默哀。最難受的當然是程心,不過她安慰自己,作為一個沒有資歷的年輕人,她這第一步走得很不錯了,遠遠超出自己的預料。

“程,你很不快樂。”維德看著程心說,“你顯然認為,我們要從階梯計劃退卻了。”

人們吃驚地看著維德,眼神傳達的意思很明白:不退卻還能怎麼樣?

“我們不退卻。”維德站了起來,繞著會議桌邊走邊說,“以後,不管是階梯計劃,還是別的什麼計劃什麼事,只有我命令退卻你們才能退卻,在此之前,你們只能前進。”他突然一改一貫沉穩冷淡的語調,像發狂的野獸般聲嘶力竭地咆哮起來,“前進!前進!!不擇手段地前進!!!”

這時維德恰在程心身後,她感覺背後像有座火山在爆發,嚇得緊縮雙肩差點驚叫起來。

“那下一步該做什麼呢?”瓦季姆問。

“送一個人去。”

維德吐出這幾個字時又恢復了他冰冷的語調,這簡短的一句與剛才驚天動地的咆哮相比太不引人注意了,像是順口滑出的一個餘音。好半天人們才反應過來,維德說的正是瓦季姆問的下一步,階梯計劃的下一步,不是把這個人送到pdc或別的什麼很近的地方,而是送出太陽系,送到一光年之遙的寒冷的奧爾特星雲去偵察三體艦隊!

維德又重複他的習慣動作,一蹬桌腿把自己推離會議桌,置身事外等著聽他們討論。但沒有人說話,同一周前他第一次提出向三體艦隊發射探測器時一樣,每個人都在艱難地咀嚼著他的想法,一點點解開他扔來的這個線團。很快,他們發現這想法並不像初看起來那麼荒唐。

人體冬眠技術已經成熟,這個人可以在冬眠狀態下完成航行,人的質量以七十公斤計算,剩下一百一十公斤裝備冬眠裝置和單人艙(可以簡單到像一口棺材)。但以後呢?兩個世紀後與三體艦隊相遇時,誰使他(她)甦醒,甦醒後他(她)能做什麼?

這些想法都是在每個人的腦子裡執行,誰也沒有說出來,會議室仍在一片沉默中,但維德似乎一直在讀著眾人的思想,當大部分人想到這一步時,他說:

“把一個人類送進敵人的心臟。”

“這就需要讓三體艦隊截獲探測器,或者說截獲那個人。”瓦季姆說。

“這有很大的可能,不是嗎?”維德說“不是嗎?”的時候兩眼向上翻,似乎是說給上面另外一些人聽的。會議室中的每個人都知道,此時智子正幽靈般地懸浮在周圍,在四光年外的那個遙遠世界,還有一些“與會者”在聆聽他們的發言。每個人都時常忘記這件事,突然想起來時,除了恐懼,還有一種怪異的渺小感,感覺自己像是一群被一個頑童用放大鏡盯著的螞蟻中的一個。想到自己制訂的任何計劃,敵人總是先於上級看到,任何自信心都會崩潰,人類不得不艱難地適應著這種自己在敵人眼中全透明的戰爭。

但這次,維德似乎多少改變了這種狀況。在他的設想中,計劃對於敵人的全透明是一個有利因素。對於那個被髮射出太陽系的人,他們無疑知道其精確的軌道引數,如果願意,可以輕易截獲。雖然智子的存在已經使他們對人類世界瞭如指掌,但直接研究一個人類活標本的好奇心可能仍然存在,三體艦隊是有可能截獲那個冬眠人的。

在人類傳統的情報戰中,把一個身份完全暴露的間諜送入敵人內部是毫無意義的舉動,但這不是傳統的戰爭,一個人類進入外星艦隊的內部,本身就是一個偉大的壯舉,即使他(她)的身份和使命暴露無遺也一樣。他(她)在那裡能做什麼不是現在需要考慮的,只要他(她)成功地進入那裡,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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