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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獵後不過才多少時日?

再見到的周雅芙,卻與那時所見判若兩人。

形銷骨立,萎敗枯黃,哪裡還有先前那冠蓋京城的才女之情?

看到蘇念惜,她赤紅的眼眸裡猛地爆出猶如利刃的毒光,扶著桌子一下站了起來!想說話,可是很快又搖搖晃晃地跌了下去。

“大娘子!”那丫鬟驚叫著跑過去,墊在了她的身下,又轉過身來,哭著扶她起身,一邊說道:“奴婢求了平安郡主來了,您有什麼苦都儘可說給她聽,千萬別傷自個兒了!”

碧桃皺了皺眉。

蘇念惜卻是低低一笑,示意良辰將她放在旁邊的椅子裡。

周雅芙看著她,視線落在她脖頸上和手腕上纏著的紗布,再看她今日素色卻難掩清新的衣裙,還有美到讓人恍惚的面龐。

直到對上她從容不迫的眼神,才啞著嗓子問:“蘇念惜,你為何從來不懼?”

蘇念惜先讓碧桃去給她倒杯茶,才笑著看向周雅芙,“懼怕?懼怕什麼?”

周雅芙喃喃道:“父母身亡,親族如螞蟥,還有覬覦的豺狼,想要你命的惡鬼,你為何,都不怕?”

垂眸喝茶的蘇念惜眉梢一挑,放下茶杯,看向周雅芙,“惡鬼是何人?”

周雅芙卻不說話,她彷彿有些瘋癲了,只顧自言自語地說著:“你一個人,面對這麼多,卻一步步走到了聖人面前,還被聖旨賜婚為‘太子妃’,你為什麼能做到?”

蘇念惜平靜地看著她,沒說話。

周雅芙扶著丫鬟的手,朝她靠近兩步,良辰和碧桃立時攔在了前頭。

周雅芙看了眼,苦笑著再次開口,“無論什麼人算計你,你都沒有退縮過半步。玉真觀那是什麼地方?你碰了它,卻還好端端地活著。我以為是因為有人在背後護著你,後來才知曉,你是以己為餌,高高掛起,讓自己暴露世人眼中,那群臭蟲才不敢輕易動手。”

她看向蘇念惜,“無論玉真觀,賞蓮宴,夏日祭,還有夏獵場,你靠的,都是自己。你為何不怕,為何從不退?你就不怕,真的丟了命嗎?”

蘇念惜也不明白周雅芙這般來質問自己到底有何意義,不過,看著這個與她糾葛兩生的女子,她想了想,道:“許是因為,我從來沒有回頭路。”

周雅芙眼眶微顫。

“沒有……回頭路?”她不知想到什麼,臉色愈發灰敗,再次看向蘇念惜,“那你就沒想過走一條更輕鬆的路?”

這一刻,蘇念惜忽然聽懂了周雅芙的意思。

——攝政王分明給了你一條路。

進了他的門,成了他的人,榮華富貴,安享餘生,豈不快活?

她輕笑了一聲,搖搖頭,“你又如何知曉,這定然是一條更輕鬆的路呢?”

周雅芙眼眶一瞪,“他那麼好,為了你費盡心思,定然會好好待你!”

蘇念惜看著她,忽而問:“周娘子,攝政王於你,是何舊故?”

一個滿身才學的女子,高門出身的貴女,本該有繁華似錦的前路,緣何非要糾纏在沈默凌這個人皮獸心的絕情惡鬼身上,將自己糟蹋成了這般地步?

周雅芙卻並沒說,她只是搖著頭,碎碎唸叨,“你不懂,你們誰都不懂,他有多好,有多好……”

那年她又被佛口蛇心的母親罰在冰天雪地的花園裡站著,心生了死意,是他走過去的時候,將手爐遞給她。

也許他早已不記得了,可那手爐,卻是絕望中給與她最後一絲溫暖的生機。

從此以後,沈默凌這三個字,便若烙印,刻在了她的骨血裡。

她忽而又看向蘇念惜,失控地質問:“你為何不要他!為何!”

良辰臉色一沉,靜等著她敢有動作就把人直接踹飛出去!新筆趣閣

蘇念惜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過,看著激動的周雅芙,搖搖頭,道:“你之蜜糖,我之砒霜。周雅芙,你若再說這些沒用的,恕我無暇奉陪。”

說完,朝良辰招手,就要起身。

對面的周雅芙,忽然‘咚’地一下,朝蘇念惜跪了下來!

幾個人都嚇了一跳。

她那丫鬟不忿地去扶她,“大娘子,幹嘛要跪這種人!您快起來……”

卻被周雅芙推開。

她朝蘇念惜膝行了兩步,定定地看了她數息後,猛地磕頭在地,顫聲道:“平安郡主,我求你,能否將他……的屍身,交給我?”

蘇念惜眼神微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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