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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也呆住。
半晌,曾傑道:“對不起。”他給凌晨解下項圈,想不到凌晨發了這樣大的火,白襯衫上那斑斑點點的血跡,讓他心痛,所以也生氣了:“凌晨,你是一條養不熟的狼。”
凌晨看著自己指尖正在滴出來的血珠,沉默。
曾傑鬆手,皮項圈從凌晨脖子上滑下來,軟軟地搭在凌晨手上,輕輕搖晃。
美麗的眼睛抬起來,美麗的眼睛蒙上一層淚,悲哀地,但是無語。
曾傑聲音低微,絕望:“狗比你厚道太多。”
一個玩笑,因為扯到去留這個不能碰的大問題,竟導致相見歡悲哀收場。
曾傑回自己房間,留下凌晨一個人,呆坐在客廳裡。
項圈的黑色皮革柔軟美麗,小小牌子上刻了個凌字。曾傑這個侮辱不是不過份的,可是凌晨不覺得憤怒,也許,他伸手要扯下皮帶那一刻是憤怒的,現在,他只覺得悲哀。
去與留,無論如何決定,他都不會快樂。
這不是一個快樂的世界,這不是一個美麗的世界,這不是一個公平的世界。可是凌晨也自這個世界得到愛與歡娛,溫暖與緊緊的擁抱。
自這個世界,具體一點說,是自這個人手中。
想放棄掙扎,想放棄思考,想每天坐在門口等他回來,然後——或者就做他的狗吧,跟在他身後,聽憑他的喜好決定自己的命運,因他的快樂而快樂,因他的痛苦而痛苦,不再有自己,大約也就不會再有這煎熬之痛,每一秒都象火苗燒灼他的靈魂,又象一雙巨手將他撕成碎片。這痛苦,有什麼樣的好結局值得這痛苦嗎?命運給每個人的結局不過是死亡罷了。
凌晨的指尖在那冰冷的金屬上劃過,他的靈魂最渴望的,倒底是自由還是放棄自由?
曾傑再沒有出來。
行李凌亂地散在地上,凌晨慢慢收拾好。地毯上那條昂貴的美麗的項圈,他呆望了良久,終於拾起來,狠狠扔到對面牆上,輕輕的叮噹一聲,項圈從牆上滑下來,滑到沙發後面去。
凌晨覺得冷,如果可以做一隻狗多麼好,可以就這樣推開門,溜到他喜歡的床上,他喜歡的人身邊,就這樣鑽進被子裡去,縮在愛人的腳下,互相取暖偎依著睡去。
可以鑽到他懷裡,可以用頭蹭著他,可以舔舔他的臉,可以用可憐巴巴的眼神望著他,索求愛我多些再多些。可以在他懷裡打個盹,什麼都不想,只是暖暖地懶懶地。
凌晨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客廳裡,絕望地,低聲說:“好啊,讓我做一隻狗吧。”
凌晨色情地想象自己搖搖尾巴,慢悠悠地向曾傑爬過去的樣子,冷笑,然後竟淌下一滴淚來。凌晨擦了淚,笑,再笑。
人的心,是可怕的黑盒子,不可以往裡面看,如果你知道每個人在某一刻曾渴望過什麼,你大約會覺得人類已經沒有救了,這堆垃圾,乃是宇宙的恥辱。每一個人,每一個人,都曾經有過那黑暗的一刻,有的人忘了,有的人剋制了,有的人嚇住了,如果沒有人在一邊提示在一邊引誘,那些屬於黑暗的慾望,可能永不見天日,甚至永不被他的主人意識。
可是凌晨遭遇魔鬼。
那魔鬼溫柔地輕柔地,無限容忍又有無限耐心地,在凌晨耳邊說:“來,做我的狗吧。”
凌晨掩住臉,心裡狂叫:“好啊!好啊!我願意,我願意!!!”真的願意。
不過,曾傑不是聖人,這個人又喜歡不斷探索凌晨忍耐的極限,如果真有一日到達到極限,或者凌晨再受不住,或者曾傑厭倦了,凌晨又怎麼辦呢?一個人,先得做一個獨立的人,然後才可以談犧牲與放棄,然後才可以選擇做一個什麼樣的人,在無權選擇的時候,那不叫選擇,那叫屈服。
你知道什麼是對自己殘忍嗎?晚上只睡四個小時,早上命令自己爬起來,是其中一種。
明明愛著那個不該愛的人,命令自己冷冷地離開,是另外一種。
無法離開那個愛著自己的人,也無法剋制自己的愛戀,卻拒絕表露也拒絕承認,也是一種。
四十七,孤枕難眠
孤枕難眠。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面板很熱,可是內心與周遭都很冷,你可以真真切切地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孤伶伶存在於天地之間,你有沒有存在感?你知道什麼叫存在感?如果你全身器官都工作正常,你是絕不會感覺道他們的存在,反過來,你感覺到他們的存在,最讓你感覺到身體存在的方式,莫過於痛。牙痛讓你知道牙齒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