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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單北平,整個世界我都會替你得到,你要死了,這世界就沒存在的價值了。」
嵐對上鏡中暮痴迷的眼,笑得有些悲涼,道,「我想是上輩子你欠我的這輩子來還了……下輩子該我還你……」
「我記著了……下輩子我去找你,你別失約了。」
「好,我對我的部下從不失言。」
暮是嵐的部下,也是他的導師。那年,陸榮廷將嵐帶回家後,就收他做了義子,並令自己的得力部下暮做他的導師。他教會嵐殺人,教會他戰爭,教會他捨棄人性裡的多情與懦弱,成為一個殘酷的暴政者。
嵐誠然是恨透軍閥,恨透這軍閥之狗的。他將自己從一個殘缺的人變成了一個強大的鬼,但他同時又愛他愛得那般切膚入骨。他教會他生存,教會他在這荒草難以聊生的亂世中不再似那些螻蟻般的賤民一樣,只空餘白骨黃葦。
這時,嵐派去文府送信的人歸來,將信原原本本地歸還於他。送信人說,文崇山開啟看了,但又叫他送了回來,並送給他一句話「文某是商人,經的是合情合法之商,不懂政事,更不會參與政治。」
見過信,嵐面有慍色,道,「合情合法?什麼是情?什麼又是法?……這惶惶亂世,軍者都只垂涎政權,情法?還不是獨政者的口頭章文,狗屁不是。」
「我去做了那不識趣的老東西。」暮又只想單刀直入,開殺戒。
嵐面上慍色卻加劇,道,「他是虹的父親,你不能動他……再則,除了他,誰有這麼大的能耐,能使貨船自由往來於諸國而免受海關查檢?」
嵐從不把誰放在眼裡,可對這虹卻視如珍寶,貴於自己的生命。暮不懂他們兒時的淵源,只知道嵐長大成人後便一直藏於虹看不到的角落,熱烈地注視著他,卻從未曾靠近。
平日裡嵐雖經常笑著,但那笑容只是沒有靈的空殼,暗淡得毫無色彩,見了虹,那空曠的眸才會顯出明媚的豔光來。
暮殺人如麻,卻從未對人心生憎恨,只有虹,他不能殺,但卻恨之入骨,恨不能一層層抽筋扒皮。
「我有辦法叫他合作……暮,改日陪我親自上門一趟,拜訪一下這位錚錚傲骨的商人吧。」
「是。」
能拆散一個和睦家庭的,非窮非困,單是腐敗。樑子再細,只要內外兼實,穩能撐起一個屋子,但若生了蟲子,將裡頭吃空了,再粗的棟樑也難承片瓦之重。
文家,這個北平多少人豔羨的顯貴門第,表上還風風光光的,可如今裡頭卻烏煙瘴氣,心上寸草難長,還不如外頭安享亂世的乞丐。
打從虹離去,文夫人瘋後文五爺便整日整日地愣坐在門庭前,望著頭頂青天白日,一夜白了鬢頭。
直到天亮,文重明才從外頭酗酒回來。這幾日,他整日泡在酒缸裡,把自個泡得發黑發紫,一個英俊的大好青年如今卻消瘦得似個惡鬼。
他也不同五爺打招呼,晃晃悠悠得徑直往自個屋子走去。
「站住!」五爺呵斥。
重明不作搭理,自個走自個的。沒想捱了一磚頭,那混沌的腦袋頓時紅的綠的的開了花。重明一下子清醒過來,回頭怒視他父親,目光通紅得似要吃人。
「混賬!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你能有點兒出息麼?!」
五爺坐久了,離了凳子兩腿就發軟。
「出息?哼,呵呵……什麼是出息?我就這德行,誰叫你生了個龜兒子,還指望成龍成鳳不是?」
這話不是拐著彎兒罵五爺是王八麼?五爺氣得發抖,回頭拿了根家法棍出來,衝著文重明狠狠地打,似教訓一條不聽話的狗。每一下都往死裡揍,連同對虹的怨一同發洩在他身上。
「混賬!一群混賬!我沒有你們這種兒子!你們存心想氣死我!存心想我死!」罵著又哭起來,「我文崇山是造了什麼孽哦,我生你們,養你們,叫你們在人前風風光光的,你們就這麼對我!一群畜生,我打死你們!打死你們!就當沒生過這種兒子!」
他要把這幾日憋著的屈與怨都宣洩盡致。名利場上,再卑鄙的對手都從未令他愁眉,可面對這兩個自己嫡親的骨肉,他卻拿放不是,大失分寸。
重明開始由他打,不吭一聲,過會,棍子似擀麵杖一樣將皮肉碾薄,裡頭的血便往外四溢位來,他才知曉痛。似被逼急的野狗,奪過父親的棍子,與他扭打起來。
「我不叫你生!誰叫你生出來!你問過我同意沒有?生出來你又不好好養,連別個的豬狗都比我們活得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