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慮,我給您三天時間……這三天之內要不作答覆,我會將虹的眼睛,耳朵,手一樣樣取下來送給您。」
文五爺癱坐在凳子上,眼前天旋地轉。
「你讓我先見他一下……才好相信……」
「好,隨時歡迎您來法租界公館。別讓我等太長時間,我們都等不起了。」
嵐揚長而去,風衣在身後飄揚,在文家的土地上罩下一片沉重的陰影。文五爺愣愣地盯著他離去的背影,視線被全身逆流而上的血液阻斷,越來越昏暗,越來越模糊。突然看不清,那大片大片暈染在他潔白風衣上的是梅還是血。他疲倦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嵐已化為一片赤紅的浮雲,焚盡在末世的硝煙裡,帶著虹最後的音信,別去人間。
1928年年末,正值臘月。北平天橋市場上各色年貨攤已星羅棋佈,紅紅綠綠,好不熱鬧。滿城土灰的老北平也只逢過年才能有這般洋氣的氣象,似壓箱的舊襖子,抖落一層灰,打幾塊花麗的補丁,便又作一身嶄新。穿上身的人們儘管覺得陳舊,卻依然收拾好一副喜慶的面貌,年復一年地張羅。
比信仰更根固的是老祖宗作下的習俗,時代變,江山亡,這些血液裡的精魂卻從未曾斷流。
嵐離開文家時沒坐車回去,只說想走著看看北平,看看天橋。
一身潔白的他在粗服亂頭的貧民堆裡穿行,似寄生在這灰色時代裡的陳舊傷口,被擦身而過的旅人一次次揭爛,爛得發白。
嵐望著滿城的紅紅綠綠,笑眼裡似有一種久別重歸的喜悅。
「暮,我有多久沒再見天橋了?」
「十年。」
跟在嵐身側的暮清清冷冷地答,心繫他一身白衣,目不斜視。
「十年……」
若有若無地嘆息,他又走失在北平的往事裡。再醒來時,笑眼著了層霜色,嘆十年流光,休於彈指。
「你強迫我忘記,卻總記得比我清楚。」
兒時嵐有多少次想逃回北平,去守候那個錯失的約定。但暮總似死神般攔去他的去路,斬去他的情思,斷去他的念想。
那些琳琅滿目的年貨攤裡,數薑糖鋪子的老闆娘最熱情。一雙粘滿了糖稀的手招呼得老遠,能把方圓百里外的客人都招來。
「先生,買些薑糖回去過年吧,咱家薑糖可甜著,保您過個甜甜蜜蜜的大年!」
嵐停下,不自覺地念道,「虹也愛吃薑糖吧?」
這話似對暮問的,看暮一臉陰沉,他又轉而自語道,「虹最不愛喝藥了,薑糖能衝散藥裡的苦味,叫他好受些。」
「誒,您可真是一副巧心腸吶!苦藥配上咱這薑糖是再好不過了。咱鄰居二狗子,生來就是個藥罐子,從前不愛吃藥,病也老不見好,可自從吃了咱這薑糖,愛吃藥了,病也沒了,真是從嘴裡一直甜到心裡吶!」
老闆娘眯眼笑著,那副三寸不爛的巧舌將嵐也逗樂。
「就買一些吧。」
「好嘞!您乾脆買多一些,買個五斤回去。反正逢年過節的,家裡頭來了客人,煙糖瓜果的總少不了,放著又不受潮……」
老闆娘一邊說著一邊往紙袋子灌糖,灌了五大袋,往秤子上一秤,笑道,「喲,多出四兩來了,得,這四兩就白送您了,您要吃得甜,下回再來買,吃得不甜,大可回來還我,我保準一分錢不少地退給您。」
秤完,將紙袋口都封上,裝入一個大塑膠袋裡,遞給嵐。
嵐喊暮給了老闆娘兩塊銀圓,叫她不用再找錢了,老闆娘做了十年的薑糖買賣,沒見過這麼闊綽的主,趕緊喊丈夫撤了攤子,提早回家過年去了。
嵐捧著糖,臉上笑容也跟染了蜜似的,可這笑容卻在暮心頭罩上一片厚重的陰霾。
「少將,你開始有些忘形了……為了一個戲子……」
他的雙手只屬於赤色狼煙,而不屬於這糖色塵煙。
嵐的興致被打斷,他睨他一眼,冷冷道,「……你的本分只是看門護主,別多事去抓拿耗子。」
這話戳到暮的心口,“哧啦”地劃開一道口子。
從嵐又遇上虹,他又變回了那個有血有肉的小乞丐,暮與他多年的相濡以沫,還不及虹的隔岸江湖,彈指風流。
虹是毒,是毀滅信仰,蠱惑心智的毒。嵐要成魔,便不能被這毒藥染指,動了俗世的七情六慾。
暮護主心切,別說是耗子,就是狼群,他也為他殊死搏殺。
主僕二人正準備回去,嵐卻忽然被迎面跑來的一個小乞丐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