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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兄長,那兩張可憎可恨的臉仍陰魂不散地晃動在他的眼前,沒了他頭頂的天。
「吉兒,你醒了啊?醒了就好……這就好……」
文五爺喜極而泣,他多想好好地擁抱他可憐的孩子,用這雙糟蹋過他的骯髒的手。
舊時人的愚德,以為父親再有錯,終歸是父親,以為血緣終能解去情仇百毒,傷害過後再續天倫,理之當然。
虹看到他掌間的密佈的斷紋,曾似荊棘般勒著他的脖子,一心斷去他的活路,那裡曾顧念天倫之情。
「滾!禽獸!我不需要你們的可憐!不稀罕!……不,不,不……我不該呆在這兒,我要去找煙生,他投河了……投河了啊……」
一聲“禽獸”叫文五爺一時杵在那兒。
虹推開五爺,下床,直往屋門外跑去。
這天羅地網的,哪裡逃得了。
重明拉住他,把他拖進自己的懷裡,雙臂成扣,牢牢地將他囚禁。
「他死了……別再去找了。」
「死了?……胡說,你們胡說!他沒死!他還在橋上等我,我要去找他!放開我!」
他死命掙脫,依然脫不了重明的懷抱。
重明將他箍得更緊,五指揉進他細密的發叢裡,千般疼萬般憐皆與青絲纏約,欲理還亂。
「你聽我說……我從河裡救起了你,他就被河水沖走了。派人打撈了一天,也撈不著屍體。」
虹的心一下子抽空,被淚海一卷,萬里山河都捲成了平地,什麼都沒了。
「……他死了,什麼都沒了……都沒了……我的命也沒了……沒了……」
他一時間竟痴傻起來,喃喃唸叨,邊哭邊笑。
「重明,叫他休息吧」。五爺道。
重明想將虹抱回床上,他身子一哆嗦,又犯起病,使命咳嗽,要將五臟肺腑都咳出來。
他拿手擋,血從指間溢位,以破春之勢,開滿胸襟。
五爺急了,責罵起重明,「還不快抱他躺下,趕緊拿藥來啊!」
重明還去抱他,虹費力將他的手推開,緩緩道,「我不要藥,給我煙……」
每回病上來,煙癮也跟著上來,就如每回念起煙生,也必定念起痛來。他生來便是依附煙生而來的,離了他,沒了依附之物,怎能獨活。
「不要那個,我們打針,我們吃藥,我一定會把你的病治好的。」
重明見他發作過毒癮,那樣子簡直生不如死,他記得當日的一幕,到這會都令他心有餘悸。
「是啊,吉兒,有病就該好好吃藥,重明是醫生,他能醫好你的病。」五爺道。
虹往重明耳朵上狠咬一口,重明吃疼,這才將他鬆開。
他躲他們幾步之遠,眼裡露出兇光,似一頭餓極了的困獸。
「我不要藥!我要煙!給我煙!我的病什麼藥都治不好,只有煙生的煙才能治好!你們要我活,就給我煙!」
「吉兒,你不能再吸菸了啊,那煙是毒,會要了你的命的!」
「我不管!我現在活著跟死了還有兩樣麼?!被煙毒死了也比被你們折磨死好!快點把煙給我!我要煙!」
他揪著自己的胸口,非要把心臟連根揪出來,丟到這對父子面前,讓他們照照自己的狼心狗肺。
「快點給我煙!它能救我的命,它治我的疼,沒有它我會死的!」
五爺還是心軟,見不得虹這麼受苦,道,我去給他買那煙來吧。
「不行,不能給他!會害死他的!必須讓他把毒癮戒掉!」
虹聽他這話,心頭一沉,又咳出一灘血來。
五爺想靠近他,他掄起身旁的椅子砸過去,差點砸開他的腦袋。
「別過來!你們巴不得我死!我知道!你們就想我死!你們,一個是我父親,一個是我兄長,一對畜生,還有什麼是你們對我做不出來的?一個個穿金戴銀,人模人樣的,卻比豬狗都不如,豬狗還知道個倫理德行,而你們呢,只管舉著□那條腿,見了什麼洞都往裡頭鑽!呵,你的親兒子,你的親弟弟的身子爽吧?爽完了這會就盼著我死了,封了口才好保全你們的顏面吧?!你們要我死,我偏不死!我要活著,活著看你們一個個怎麼下地獄!」
五爺和心裡頭不比虹好受,他們到底是對他造了多大的孽,叫他恨他們如禽獸,懼他們如鬼神。他的話尤其狠毒,扒光了他們的衣服,撕盡了他們的顏面,叫這對父子面面想照,看清彼此醜惡的嘴臉。
五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