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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煙生因疼痛,目光有些發狠,他的小指赫然嵌入虹的血肉,「是因為未曾嘗過真正的疼痛吧?」
虹握住他的手,用他指上的血抹紅了自己的唇,悽然道,「大抵是吧。」
他將目放向窗外,圍牆外的梧桐樹飄了滿院的落葉。兩片葉疊合著輕緩地沉落到地面,在落地的瞬間聽到破碎的悽鳴。
「煙生,和我一塊住吧,我養你。」
「秦三爺不會放走我的。爹爹吸大煙成了癮,賣了娘,賣了家,又將我賣給了他。」
煙生的爹爹前幾日才死,是叫那萬惡的煙吸乾了血肉。死時一堆枯骨只裹了層粗布襤衣。
「我一直留在煙館也是為了熬製出一種不害人的煙,味與毒煙一樣,但即便無法戒癮也無損於健康。」
「那“漂煙”也是你熬的?」
「是。」
虹笑,仰頭靠於牆上,迷離著眼,回味著那味道,說,「那可不像是救人的。」
「只為了害你。」煙生說。
虹斜睨了一眼頗似認真的煙生,笑得大聲了。
「不管是不是已簽了賣身契,你是我的,便只是我的。」
夫人得癌
文五爺出行歸來,進自家宅門的第一件事,便是給了在戲院生事的二奶奶一個耳光。
二奶奶一把拍住自個的臉,目圓瞪。
老……老爺,我是做錯了什麼,您進門就打我?
「賤人!你再找虹的事就把你丟回窯子去!」
文五爺正眼不瞧地從她面前走去,一襲墨綠色碎花的雲錦馬褂撩起一陣風,跟刀子似的將二奶奶那滿是脂粉的麵皮都割裂開來。
她屈得坐地痛哭。
「誒喲!活不成了!大奶奶都成了病榻子,家中沒個持家的人,老爺卻還為了一個戲子要將我趕出去!這家還是家麼!活不成了!」
文五爺是直朝著大奶奶的臥室走去的。
推門,見到留洋歸來的兒子守在母親榻邊。床上的女人耷拉著一頭蓬亂青絲,面容枯如干柴,兩眼深深地瞘陷進去。見了文五爺,無神的眼中綻放出鮮活的光彩。
「老爺,您回來了。」
未等她起身,文五爺大跨步上前,用兩胳膊托住她。
「好些沒?」
「還是老樣子,看遍了大夫,都不管用。重兒還專程回來,但即使是洋醫,這病也治不了根本。」
文五爺望向文重明,愁道,「你孃的病真沒法治?」
重明低頭,緩道,「娘得的是癌,這在國外醫學界都是個無法攻克的難題。」
五爺面上愁容更深了,額頭的皺紋拱得跟老樹皮上的褶子一樣。
「誒,這可如何是好…… 」
「我想將娘送到國外醫院去,那兒的環境與醫療裝置都比國內好太多,先療養著,再找根治的方法。 」重明說。
文夫人卻輕擺了擺手,說,「不用了,洋人那生活環境怕是愈發吃不消。都活一把年紀了,也不奢求什麼了,只要一家人安安穩穩的,不興什麼風浪,倒也知足了。 」
她望向五爺,帶著懇求之意。
「是啊,安穩……今日起便少出行,多陪陪你罷。 」
「老爺,您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 」
五爺知道夫人指的安穩是何意,卻是為難,望一眼多日未見的兒子,依舊是那副面無表情 ,似全然不知。
正作難之時,下人來報,說虹老闆在門外候著。五爺不做忖度,徑直朝門外走去。
虹站在風中,卸了妝的面容淡雅得似被風吹散了稜角,柔得那般無害而無辜。
「虹啊,怎麼來了?快進來,外邊風大。 」五爺伸手去拉他的胳膊。
他輕巧地避了避,說,「不了,只是多日未見,心頭惦念著五爺,恰巧路過,便來望一眼。」
「我也思念久矣,明兒就聽你唱戲去,定要給爺唱個滿堂啊。」
「早便想給五爺唱戲,沒您在下頭捧著,嗓兒都提不上勁,但是……」他抬了頭,半邊臉依舊有些浮腫,眼角掖了些許悽楚,說,「這臉怕是暫且登不了臺了……」
五爺愕然,伸手憐惜地撫摸,問,「這臉是怎麼了?」
正見著文重明遠遠站與五爺身後,他朝他淺笑一聲,那笑只聞聲,不見形。
他說,「是秦三爺……他強迫我朋友簽了賣身契,我去說情,便讓我用身子作交換,不依,就動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