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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頭,此時家裡老少也像被貼了休止符,各自待回屋裡,生怕吵了老爺子休憩。這兩個也就趁便上樓,往宋致白房裡一鑽關門落鎖——當然也不可能真幹什麼,想急了也無非是做些隔靴搔癢的親熱,還得時刻提防著外頭的動靜。程慕言忍不住低聲地笑:“……真弄得跟小說裡頭偷情似的。”他頭髮撩在宋致白脖頸間,加上口氣這麼一吹,更是熱癢地厲害。宋致白一翻身又把他壓在底下,一把扯住他手直往腰下按,咬著他耳緣狠狠警告:“別撩惹我了——不然火上來就不是偷,得是搶了。”
不過大多時候還是安靜地待著。宋致白坐在長沙發上,讓程慕言枕了他的腿躺著,各自撿了本書來看,他的手指□他頭髮裡。身後的冬日暖陽透窗而入,流水般瀉落在深紅色的柚木地板上。程慕言時常就這麼睡了過去,醒來時自己已躺在床上,地上的光影默默淌了半地。宋致白正站在窗邊,吸了煙靜靜望著園中一片蒼綠。他揉了揉眼,不滿意地嘀咕道:“……煙癮可真大。”宋致白回身瞧著他一笑,忽而深深吸了口煙,猛地低頭吻住他。濃重辛辣的菸草味纏在舌尖上,直撲進他咽喉,程慕言又是笑又是嗆,一隻手卻攀上他肩膀。
轉眼便是除夕。到晚上圍著圓桌吃過飯,傭人們都去下房吃酒,只留下一家子閉了門守歲。隔窗隱隱能聽見外間爆竹聲,唱片機裡卻纏綿吟著宋老爺子平素喜歡的崑曲段子;不過他也沒當真在聽,而是懶懶地靠在圈椅上,跟一旁的宋致白有句沒句地閒話。宋捷文自詡做了一輩子新派儒商,到老了依舊脫不過舊式作風,一來貪閒怕事,二來分外留戀依仗兒子。宋致白平時忙得少見人影,好容易過年守在身邊,父子倆難得這般說話。只是宋致白卻有點心不在焉,一壁盡力敷衍著父親,眼神卻直往壁爐那邊溜——程慕言正跟宋和娉坐在爐邊沙發上,頭湊在一塊兒有說有笑。宋和娉今年才十五歲,正在英國人開的寄宿女校讀書,身上穿了件翡色的西式毛呢裙子,肩頭辮稍上綁著黃緞子蝴蝶結。她手裡捧著冊莎翁的劇本,正纏著程慕言跟她對詞兒,不時便笑著嗔怪道:“呀,你又背錯了!是‘The course of true love never did run smooth’……還是大學生呢,言哥哥你可真是笨!”
程慕言不覺瞟了宋致白一眼,心說我哪裡是笨,只是當著這一位,這話可怎麼說得出口。便颳了下和娉的鼻尖,解嘲笑道:“是‘言哥哥’,不是‘連哥哥’——中文還念不好呢就背英文,也不知到底是誰笨?”和娉咯咯笑了一聲,拈起書冊來便去拍他的頭,兩人就在長沙發上嬉鬧得不可開交。宋致白瞧著這兩個孩子氣地折騰,眼底唇角不覺也浮出絲笑影來,程美雲抱著只叭兒狗坐在對面,正把一切看著眼底,心裡卻只慶幸地想,這大少爺為人雖不算得溫厚,看得出對這異母妹妹倒還是有些感情的。
兩個人又嬉鬧了一陣,和娉湊過來喊困,程美雲便叫張媽來帶她去睡,又勸宋捷文道:“不早了,也休息了罷?”宋捷文卻是意猶未盡,看了看壁腳的鐘,道:“還有一個來鐘頭就守過夜了,你們都過來,正好打幾圈麻將。”既然老爺子有興致,自是不能不奉陪,程慕言卻為難道:“我不太會……”宋致白笑著打斷道:“不會我教你啊,這比念英文簡單。”程美雲也就勢湊興兒道:“就讓你大表哥教你,輸了就算他的。”自從上一回轟炸中宋致白“湊巧”救了侄子——事後兩人統一口風,只說是宋致白在路上湊巧遇見了程慕言——她對宋致白十分感激,偶爾兩人有些親密情態落在眼中,也只當是同歷危險後的默契,反而很高興程慕言能跟宋大少爺相處融洽。
她一高興了話便多,帶了蘇州軟語的口音絮絮地說笑,配合著眾人手下嚦嚦作響的麻將牌,倒真是別有番和美熱鬧。誰知宋捷文聽著聽著,倒莫名生出份傷感來,忽而嘆了一聲:“家裡到底是人少,小程若不來,竟連桌牌也湊不齊。”宋致白聽了這話,心想老爺子大概是想起了遠在美國的長女和嫻,便道:“頭兩天才給姐姐拍了電報,等年後交通再恢復些,想必很快就回來了。”程美雲倒是另有揣測,瞥著宋捷文的眼色笑道:“大小姐回來是一樁,我瞧老爺子也是催你快娶少奶奶呢。”宋捷文也笑一笑道:“說得不錯,人到老了沒別的指望,就盼著你們成家立業,能見著第三代——你過了年也是二十八了。”程美雲又湊趣道:“上次那位趙小姐來家裡做客,老爺子見了,回頭就跟我不住唸叨,說她家世品貌和大少爺都般配,為人又能幹。”
這三人把話題說到這地步,程慕言只低頭看著眼前的牌,不敢抬眼看坐在對面的宋致白一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