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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人似乎天生相性古怪,見了兩次面打了兩次嘴炮,不譏諷對方一番就渾身不舒服。安迪為人就誇張,喜歡討厭都樂意放在嘴上,兩分的東西硬是往一百分上說,一點喜歡都能說成願意為你而亡,那幾分討厭就是造物主為何會產出你這樣的失敗品來。到了沈卓雲這裡,他的心有多毒,嘴就有多毒,笑呵呵地對方罵的一文不值也是他的天賦技能,兩個人湊一起看上去言笑晏晏,其實那談話內容沒營養到極點了。
兩個人唇槍舌劍、你來我往地大戰了三百回合,最終以安迪一句“我不跟你這未開化的失敗品一般計較”告終,這才算轉入了正題。
安迪糾結了半天,還是摸出一張光碟來,推了過去。
沈卓雲挑了挑眉,也沒去接,似笑非笑地瞟他一眼。
安迪百般不樂意地開口:“我知道你們想幹嘛……這是他的資料,當初他們透過我哥聘我去佈置內部區域網的時候我留下來的。”
沈卓雲輕笑:“你哥知道你做的好事麼?”
“與你無關。”
秦默聳了聳肩,剛伸出手觸到光碟外殼,卻被安迪按住了。
安迪瞪著他:“東西可以給你,你告訴我,秦默到底為什麼要對付他……還有,秦默到底經歷過什麼?”
安迪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秦默的怪異呢?在美國留學的幾年,安迪一開始接觸秦默只是覺得他人冷冰冰,可隨著越來越熟悉,他發現了秦默的一樣。那時候秦默其實已經有了心理問題,社交存在障礙,睡夢中時常驚醒,甚至有暴力傾向,只是他自己掩飾的很好,讓人以為他只是天性冷漠而已。
後來有一次,他拖著秦默看一部監獄題材的電影,在看到鐵絲網的鏡頭時,秦默整個人似乎都有些不好,其中有一段是幾個犯人將新來犯人的頭推進洗手間拳打腳踢,那一瞬間秦默拔掉了電源,臉色蒼白驚魂不定,安迪發誓那時的秦默就像是一個精神病人。
秦默到底經歷過什麼?
安迪問過,秦默卻不說,在他的攛掇之下,秦默去看了心理醫生,因為診療過程保密,他無從得知到底發生了什麼,倒是秦默的狀態漸漸好了起來,直到他離開y國的時候,精神狀態已經基本穩定下來。
其實這樣刺探別人的*,安迪覺得自己很失禮,可他還是忍不住的想要知道秦默的過去。他有種直覺,眼前這個男人能夠告訴他真相。
沈卓雲乾脆鬆開了手,身子倚回沙發上:“對付他是因為他手下曾經有過一所學校,而這所學校,是我和秦默六年前拼命想要逃脫出去的地獄。”
一瞬間,一句話,竟然讓他有種回到六年前噩夢的錯覺。
那是怎樣一段時光?再回想起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撐過來的。
在那樣一個骯髒老舊的學校裡拼命地掙扎著,被毆打、被欺侮、剝掉一切偽善的外表,連尊嚴都不會給你留下,剩下的只有暴力、冷漠和絕望。在那裡他根本不是人,他是一頭披著人皮的狡猾獸類。最一開始他還試圖抗爭過,折騰過,可到了最後,碰得頭破血流的依然是他自己。
於是他學會了偽裝,把自己所有的憤怒和痛苦都藏在了皮下,對每一個教官都要惺惺作態、賠著笑臉——哪怕他們讓他感到反胃,只想一拳一拳打碎他們的臉,把人砸成一攤肉泥,卻還是不得不放低姿態。可卻又不能讓自己看起來太過軟弱可欺,被那些有更噁心癖好的教官盯上,被一群更如狼似虎的同齡人傾輒。
父母的死亡給他埋下了一顆種子,親人的貪婪滋養了他瘋狂的靈魂,不停的被迫訓練讓皮下的自己暴躁而痛苦,一次又一次的毆打只能促進他心底那原本就深刻的恨意日漸入骨,可一切的黑暗都被他藏在了那張完美的、屬於人類的皮下。
後來,當他一點點摸清了生存規則,能在這個可怕的地獄裡像個行屍走肉一樣生存下去的時候,他遇到了秦默。
在那種地方,過去一點點帶有溫度的回憶,都會被無限的放大。
曾經給過自己一絲溫度的人,出現在了這個封閉殘酷的地獄裡,這讓他感到自己仍然活著,自己的世界並不是只有這個地獄一樣的地方。
理所當然地,他糾纏上了秦默,瘋狂地從他身上壓榨著每一點溫暖。秦默沒有讓他失望,哪怕看上去冰冷,可事實上卻善良而溫柔。這些平時令他嗤之以鼻的東西,放在秦默身上,卻只能讓他繼續沉淪得更深。無論得到多少,都只是杯水車薪,想要溫暖自己的*漸漸膨脹,最後一發不可收拾,再也無法戒掉這像毒癮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