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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總有人對他說對不起呢?上次許崢也是,一個勁地說對不起,他說了原諒他,可這又有什麼意義呢?說了“對不起”,說了“原諒”,就可以抹殺發生過的事情麼?辛夷突然覺得陽光照在臉上有點兒刺痛,他不想再說沒關係了。
“別說這種話,其實我很討厭道歉的話。”
“對不起。”顧文琦仍在道歉。辛夷覺得很諷刺,明明這個人向來霸道強勢,今天這是怎麼了?他輕輕嘆了口氣。
“所謂道歉,不過是給自己的臺階罷了,丟擲一句對不起,然後狡猾地逼迫對方說‘沒關係’或者‘不,我才是,對不起’這樣的話。於是就這樣卑鄙可恥地抹消了自己犯下的過錯,擺脫了自己應該負起的責任,然後獲得自己內心的寬恕:你看,對方都已經說沒關係了,所以,沒有必要自責了。”辛夷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冬天裡,陽光照進來的窗前,一杯熱茶上氤氳而起的水汽,有些飄渺,卻帶著不可捉摸的堅決。
“但是——”他說,“那些過錯是存在的。”
顧文琦似乎第一次見到如此尖刻的辛夷,愣了一下,才緩緩說道,“嗯,過錯是存在的。‘抱歉’不是臺階,歉疚,但想不出辦法,所以就是這句話了 ”
“所以?你說了這句話,所以,我該說:‘誒呃,不,是我的錯。’對麼?”
“不。對歉疚的人,你應該責罵懲戒他才是。”
“然後呢?被懲罰的人因為得到了懲罰和責罵,這樣,就算是承擔了責任了?”
“不是。他還歉疚,因為他已經犯了過失,並且仍然不能彌補。只是自私的尋求些微安慰 。”
辛夷又笑了,他坐在沙發裡歪了歪頭,清淺地笑著,說:“甲在乙身上捅一刀,然後說“對不起,你懲罰我罷”,然後心甘情願地承受乙的一刀。這樣就扯平了麼?
“就算是甲自己也受了一刀,但乙身上的傷並不會因為甲受了相同的一刀而消失。
“所以,這只不過甲的狡猾罷了。”辛夷仍是淡淡地說著。
顧文琦直勾勾地盯著他,目光有如實質般地壓迫著他,嘴裡說的卻是“嗯,所以甲是自私的,只是讓自己挨一刀好受一點。”
辛夷嘆了口氣,他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點兒水,低垂著眼簾不看顧文琦的眼神,一副倦怠的模樣,“顧文琦,你這是何苦。我們最開始的出發點就是錯誤的,又何談回去呢?”
“那我們就重新開始,你也不要再做這種事了,我可以養你。”
辛夷一愣,嘴角緩緩地勾起來,那笑容裡滿是嘲諷的意味。
他只是笑著,什麼都沒有說。
顧文琦自知失言。“養他”,沒有比這個更糟糕的提議了。不過顧文琦的臉上倒沒有表現出多大的鬆動,他換了個話題,他說:“你愛我的,辛夷。回來罷,回到我身邊來。以後,我會好好愛你的,以前是我的不對,但以後,我們好好過,好不好?”
顧文琦到底是習慣了發號施令的人,連句商量的“好不好”都帶著施恩的,誘哄的味道。
辛夷搖了搖頭,“你傷害過我,傷得很厲害。當然,那是因為當時我愛你,所以我活該,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我咎由自取。不過……
“我不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因為我沒有那個能力報復回去,也沒有那個心力,但是這不能說明我就不是個斤斤計較的人。想起自己的錯和自己的傷,我無法原諒,原諒你,或者原諒自己。
“對不起,你沒有包容我的能力,我也沒有支援你的力量。”
顧文琦臉色一變,正要說什麼,辛夷卻開口打斷了他。他問:“連宇,現在怎樣了?”
顧文琦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辛夷又笑了笑,一副“你看……”的神情。他站起來,說:“顧先生,我累了,需要休息,請回罷。”
顧文琦坐在另一邊的沙發上沒有起來,他只是死死地盯著辛夷,辛夷無懼,任由他看著,保持著送客的姿態。
最終,顧文琦站起來,走到門口的時候,他轉過身來,說:“改天見。”——而不是“再見”。
說完他就轉身出了門,不看辛夷頓時變得難看的臉色。
關上門,辛夷重新坐回沙發裡,疲憊不堪。
縱“看得破”,亦“忍不過”。更何況,到底是曾經愛過的人,就算現在醒悟了,放開了,不愛了,可曾經受過的傷又豈是這麼輕易能夠消失的。
辛夷不喜歡這樣心痛難過的自己,他不想再這樣想下去,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