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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少年怎麼會笨拙?他自成體系,自己成為自己世界的主宰,他有一整套關於善惡,關於愛與恨,罪與罰的思考,他只是不想表達,或者,他只是不擅長用人們慣常使用的方式表達而已。
黎承睿凝視著林翊,忽然間,他覺得自己從未了解過這個少年。
他到底是個什麼人?
一曲終了,林翊抬頭,眼神發亮地看著他,目光一如既往清澈見底,他衝黎承睿綻開一個好看的微笑,略帶不好意思地說:“嗯,我很久沒彈了,可能,可能不是很好聽……”
黎承睿搖搖頭,啞聲說:“你知道不是這樣的。”
“你不喜歡嗎?”林翊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你看起來不高興。”
黎承睿閉上眼,隨後睜開,將從他家裡找到的牛皮紙袋遞給他。
林翊接過的瞬間,臉色變得蒼白,他的表情迅速回到很久以前黎承睿熟悉的那種木然,只是這次,他睜大一雙幽深的黑眼睛,默默地看著黎承睿。
黎承睿別開視線,他覺得心裡疼得厲害,他深呼吸了一會,才儘量剋制自己的聲音不發抖,儘量正常地說:“我問過席一樺,他沒有做過你說的那種事。我找到其他人,證明他說的沒錯,林翊,”黎承睿困難地斟詞酌句,“你騙了我,為什麼?”
“為什麼?”林翊像聽不懂一樣,呆呆地重複了這句話。
“你,”黎承睿抿緊嘴唇,痛苦地問,“你跟我在一起,是從一開始就謀算好的,對嗎?”
林翊的臉色白得如紙,顯得他的眼睛越發幽深,他用一種久違的,歷盡滄桑的疏離和悲哀看著黎承睿。
“不想說?”黎承睿輕聲問,拉過一旁的椅子,慢慢坐了下來,他覺得身心疲倦到了極點,卻不得不忍耐著,用最大的理性強迫自己冷靜地說,“我替你說吧,有不對的地方你隨時打斷我。”
“我看了阿凌給你畫的速寫本,他愛你,對不對?”黎承睿輕聲問眼前的少年,悲傷而緩慢地說,“他愛你,就像我愛你這樣,只需第一眼看到你就把整個人賠進去,他可以為你去死,可以為你而活;他也跟我這樣,怕這種感情驚嚇到你,只敢千方百計地靠近你,在無數小事上照顧你,逗你笑,帶你玩,他怕你有負擔,甚至都不敢親口對你說一句,為自己的感情,哪怕只是親口承認,在你面前他也不敢,對嗎?”
林翊依然面無表情。
“那本速寫本,是在他死後你才拿到的?”
林翊抬眼看他,蒙上水汽的眼神亮如寒星。
“你拿到那本速寫本,所以你明白他的感情,所以你恨奪去他生命的人,陳子南、鄭明修、吳博輝、莊翌晨、席一樺,他們每個人都要為阿凌的死負責,但殺人容易,要恰如其分地懲罰他們卻難,你給他們每個人做了審判,但要執行你的審判,你需要幫手。你找上曾傑中,是因為他能替你動手殺人,你找上我,是因為你需要一個秉公執法的警察來對付你對付不了的莊翌晨、席一樺,我說得對嗎?”
黎承睿看著他,溫柔而悲傷地說:“可是你沒想到我愛上你,於是你將計就計。林翊,你血腥、殘忍、算計人心、裝傻扮懵、鐵石心腸,這都是報仇而必須的,ok,我能理解,但為了報仇你連自己的感情都能拿來做戲,這是最讓我難過的地方。我不恨你騙我,利用我,我咎由自取,但我還是很難過,因為你被仇恨矇蔽雙眼,你連自己都不放過。”
“現在你大仇得報了,親愛的,你告訴我,你開心嗎?”
林翊注視他,隨後皺眉,認真地問:“為什麼你要這樣理解問題?你不覺得你的理解很偏執嗎?”
黎承睿一愣,林翊伸手將鋼琴琴蓋砰的一聲合上,然後將那個牛皮紙袋的東西倒了出來,把那幾張照片整整齊齊排列排在鋥亮的琴蓋上,他用一種研究宇宙奧秘的神情將每張照片又仔細端詳了一遍,帶著遺憾說:“阿凌死的時候,樣子可真醜。”
他平淡地,用敘述事實的口吻又說了一句:“他活著的時候很好看的,還好喜歡笑,我從來不懂為什麼他有那麼多可笑的事,可他說,嗯,因為我不愛笑,所以他要替我笑,他要把我們兩個人的份都笑了。”
“我到今天也不明白,他為什麼有這種,”林翊真誠地困惑著,“沒有邏輯的荒誕念頭。這就好像,我也不明白你怎麼覺得我能為報仇而獻身,這種粵語殘片都不演的情節,太荒謬了。”
這樣的林翊是黎承睿陌生卻又熟悉的,因為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純真明淨,態度也一如既往的認真,但他的思維卻敏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