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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現最多的,還是母親的臉,苦苦相逼,伴隨著一些猝然的聲響。還有依稀見過的年輕女人臉孔,跟“結婚!結婚!結婚!”的吼叫重疊在一起。他看見坐在駕駛座前的自己猛地扭動方向盤,在持續的尖叫中,轟隆一聲。。。。。。
睜開眼,楊閱還在玩。
只是打了一個小盹。
短暫的幾分鐘,消失掉很久的前半生都回來了。
他心裡明白,潛意識不斷壓抑住的另一個自己終於掙脫了鎖鏈,破籠而出。在曾經以為會被過去之獸傾軋掠奪的種種危機時刻,都沒能讓它得逞,沒想到,居然就這麼,靜悄悄反轉了一切。
真正發生了,原來也沒什麼,並沒有預期的可怕。而最擔心的,這四年的記憶,萬幸,也竟然沒有消檔,完整地儲存了下來。
也許應該感恩,他記得所有的事情,跟楊興共度的每一寸時光。好的,壞的,幸福的,刺痛的,甚至隻言片語,一個表情或動作,都記得。任它們細屑微塵一般,都音容宛在,痕跡可尋。
“楊閱,你過來,看這個。”
嶽勝微笑著招招手,拿起天窗瀑布的遙控器。
在孩子驚訝的嘆息聲中,兩個人仰望著流水緩慢鋪陳在玻璃上,汩汩而下,折射出不太絢爛的光芒。
“這是什麼呀!”
嶽勝伸手摸摸小小頭顱頂上柔軟的毛髮,很溫柔:“噓,你聽。。。。。。”
那些無法轉化成愛情的親情,就是傷。一疊一疊,如浪而來。
“。。。。。。海哭的聲音。 ”
楊興一天沒吃東西,肚子雖然隱隱作痛,情緒上其實沒什麼胃口。可真看到嶽勝和楊閱除了一隻破氣球根本兩手空空地回來,又忍不住借題發揮。
飯點早過了,嶽勝也沒什麼心思,眼睛掃掃,四下巡視了一圈:“那我下樓給你買碗粥。”
“你找什麼?”楊興嚴厲地問。
嶽勝低下頭:“。。。。。。沒什麼。”
楊興窩了一肚子火無處發洩。他不主動提,就是想看看嶽勝能迴避到什麼時候。不要以為到外面晃了一天,就可以這樣混過去,昨天晚上的帳還沒跟他算呢。相較而言,擅自叫外賣什麼的倒是其次了。
沒一會兒,海鮮粥被裝在一次性紙碗裡,捧到面前。揭開塑膠蓋,掉下一層瀝瀝的水汽。
嶽勝遞過家裡的瓷勺:“別用那個簡易的塑膠勺,慢點吃,小心燙。”
楊興哼了一聲諷刺地說:“不錯啊,會關心人了。”
嶽勝把頭扭到一邊,在楊興看來完全是心虛的表現。
腿不能動,剛才一泡尿憋得膀胱差點炸了,還是老著臉皮跟小姐說,讓人扶著去的。
“老闆,你雖然歲數大了點,又有殘疾,不過長得還是很有氣質的,象個讀書人。”
楊興聽著比自己小一輪的小姐這麼評價,哭笑不得。
餓狠了,他三下兩下扒拉完,碗底一點汁滓不剩,意猶未盡地舔嘴。
嶽勝有些詫異:“這麼喜歡?那我以後每天帶一碗回來。”
楊興隱隱覺得嶽勝從進門起就目光閃爍,說話也氣息不穩,視線更是竭力避免跟自己撞上。只是語調格外沉穩舒緩,聽起來略有陌生。
不知為什麼,這樣的嶽勝讓他更加心情煩悶。
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把電話拿來。”
嶽勝應了一聲,收拾碗出去,再進來除了電話還帶了一套乾淨的床單被罩。
“呆會再弄,我要打個電話,你出去吧。”
楊興逼視著對方,等門關上了,才撥號碼。
先打到醫院,聯絡護工。同事推薦了幾個,問他要男還是要女,楊興猶豫片刻:“男吧,勁兒大一點。我現在,自重大,翻身都困難。” 被取笑住院還能長胖,真該給食堂漲工資時,他苦笑了一下。拉傷的原因難以啟齒,而且多提只能加深記憶,不如干脆不說。昨天晚上的事能忘掉最好,忘不掉,也只能當做是一次深入仔細的直腸指檢吧。
一切聯絡好談妥之後,才打給老魏,長嘆一聲,直奔主題。
“你上次不是說,你們親戚有個藥科大學的戰鬥剩佛嗎?幫我問問看,帶著個5歲的兔唇兒行不行。”
老魏愣住:“你一向叫囂中醫西醫勢同水火,怎麼,現在不嫌棄了?人家看了你照片,可是滿意的很。”
楊興笑笑:“ 我憑什麼嫌棄別人,嘿嘿,。。。。。。等拆了石膏,你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