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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鍬土被剷起來,沒有停頓地扔在了球衣上面。
圍站在墓坑邊的幾乎沒有女眷,男人們表情肅穆安靜,只有溼土落地的聲音。等球衣完全被覆蓋住的時候,嶽勝產生了自己也被埋進去的幻覺。
閉上眼睛,耳邊聽到一鍬一鍬扔出的聲響,悉悉梭梭地撒在半空中。跟著,泥土和黑暗一起降臨。
再睜開,天已大亮。
嶽勝和衣倒在床上,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他站起來把被子拉拉好,腳邊踢到什麼,噹啷一聲,滾出來個空了的酒瓶。啤酒不管用,看來下次還是需要買點高度酒試試催眠效果。
洗漱的時候,鏡子裡的人兩眼通紅,佈滿血絲。他歪過頭思索著打量,好不陌生。
每天的流程在他已經遊刃有餘,接送小孩,起床後和下班前準時準點打電話到醫院問情況。晚飯前是團聚時間,有時候會在外面的私家小廚房炒兩個熱菜帶到醫院,給楊興解解饞。
工作上的忙碌,讓他無暇他顧,工作外的忙碌,也逐漸成為自覺自願。
哄孩子上床現在是他最頭疼的事情,他詫異這麼小的軀體裡怎麼能蘊蓄如此多的能量。想了各種辦法,基本上都是他以前玩過的。
譬如放重金屬搖滾樂讓小孩在屋子裡亂蹦,把家裡喝空的啤酒瓶沿著踢腳線等距離放置,然後用沙包小心翼翼地打過去,看它們逐一順序倒下。。。。。。練習把每根手指的最後兩根指節僵直起來,只彎曲第一根指節。。。。。。
“為什麼要練這個?”楊閱好奇地彎弄著自己肥短的小手指。
嶽勝愣住了。
想了好半天,才悶悶不樂地說:“大概是。。。。。。因為以前,我也被逼得很早上床,覺得無聊,就只好找點事情做做。”
承認自己曾經跟楊閱沒什麼區別,讓他覺得有些尷尬和恥辱,好在這些被楊興即將出院的緊張感衝消了。他重新換了件衣服,儘可能讓眉宇頹廢的自己看起來精神一些。打量了一下提前整理打掃過的房間,覺得說得過去了,才呼了口長氣。
把楊閱送到幼兒園之後,嶽勝逆著早高峰的車流人群趕到醫院,沒想到,還是有人比他先到了。
楊興已經收拾整齊,出院手續也辦好了,看見僵站在門口的嶽勝招招手。
“你來得正好,去跟魏大夫做個檢查吧。”
老魏剛回國,一聽到訊息就趕緊過來,看到楊興康復狀況良好,心頭大石才算落地。
嶽勝有些遲疑:“不用了,我。。。。。。挺好的。”
楊興看了老魏一眼,後者無奈,只好咳了一聲:“那你就上我那兒坐坐唄。好久不見了。”
“我要把他送回家。。。。。。我,我馬上還要去上班。”
楊興當機立斷:“ 那這樣,我有點事要去科室交待一下,你們倆在這兒等我。”
他不由分說地自己柱著柺杖,挪到了輪椅上,招呼護士推著自己出去。門被掩上的時候,他扭頭看了一眼,嶽勝垂著眼睛站著,表情帶著淡淡的無辜,在越來越窄的視線中一動不動。
楊興暗自嘆息。在他心中,即使嶽勝已經恢復了記憶,是一個成年人了,可親眼看過監控錄影之後,還是覺得應該讓老魏進行適當的心理干預。
雷諾下葬之後的這段時間,他眼見嶽勝忙裡忙外,眼窩迅速凹陷,臉色黯淡,可每次問起來,卻總是被草草地敷衍過去。而他也的確不知道該說什麼。
人生的風浪一旦平息,楊興確切地發現,自己找不到跟現在的嶽勝正確的相處之道。居高臨下地命令與說教,是完全不合適了。充滿溺愛的訓導和關切,那更是荒唐。大部分的時間裡,他們也只是打個招呼,圍繞著日常說一些可有可無的廢話,除此之外,一片沉寂。
他並不是真的有什麼事要交待,找了個藉口,一個人轉動輪椅到走廊的盡頭,眺看窗外。腕錶上的時針滴答滴答地轉動,隨著時間的緩慢流逝,他逐漸焦躁起來。
等身後終於響起了熟悉的腳步聲,楊興迫不及待地轉動輪椅。看到老魏臉上浮起的笑容,才發現自己表現得過於緊張。
“我讓他下去叫車了。”老魏動作熟練地推起輪椅,一邊在身後說:“走,我們去搭電梯。”
“怎麼樣?他說他睡眠不行,你看有沒有必要,測一下,別得甲亢啊。”
老魏“恩”了一聲。
“他是恢復記憶了吧?”楊興話有點急,不自覺地笑笑,遮掩著:“我一開始還覺得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