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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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急迫?”苻堅在御案前站定,回身對著候在門口的王猛道,“進來罷。”
王猛聞言垂首步入,面然雖是一貫的肅然,腳下的步子卻比平日急了些。行至苻堅面前,深深一禮道:“修繕御鳳宮之事,還望陛下三思。”
苻堅徐徐坐下,聞言微微止住了伸向茶杯的手,抬眼道:“此事方才朝上已然議過,景略對此莫非也有異議?”
“陛下,”王猛又是一禮,垂首正色道,“此時正值我大秦擴充軍力之際,陛下卻動用國庫修繕御鳳宮,臣以為,此事……多有不妥!”
“有何不妥?”苻堅微微斂眉,這些說辭方才朝中已然聽過數次,而他一向敬重王猛,便平靜道,“不過千兩白銀而已,算不上許多。再者,景略不是素來擔憂慕容一族有謀反之心麼?孤此舉乃是善待慕容衝,如何算不得一懷柔之策?”
王猛正色道:“陛下,千兩白銀雖不算多,然而陛下自繼位以來一向力行節儉,此番這般大興土木,臣疑心……此事會有損陛下威名。”頓了頓,心下默然。
這數日的察言觀色,苻堅此舉的本意又豈會不知。那所謂的“懷柔之策”不過是推託之辭罷了。故略一猶豫,又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苻堅沉聲道:“講。”
“陛下,臣以為,慕容衝蒙陛下恩寵,雖是幸事。而臣私下聽了些流言,卻知慕容一族對此皆是嗤之以鼻。這慕容衝自打入了後宮之後,在他們眼中,便已算不得慕容家的人。陛下縱是厚待,也絕換不得慕容一族的半分感激。”
苻堅聞言面色微微沉了沉,沉默許久,忽然道:“雖算不得慕容家的人,卻還是孤的人。孤的人,其事便理當由孤來決斷。”
王猛聽得苻堅此言雖然平靜,但語調之中已隱隱透著些不悅。在他記憶之中,苻堅對自己,是極少露出這般不耐神色的。由此觀之,這御鳳宮的修繕,縱然朝中反對者數眾,他心中主意卻早已定下。縱然是自己,也勸服不了了。
王猛看在眼裡,心下卻知:陛下對這人,已然是中了心魔。
為君者為情所左右,此乃大忌。妺喜之於夏桀,妲己之於商紂,褒姒之於幽王,西施之於夫差,貂蟬之於董卓……此禍國之事,史上不可計數。
思及此,王猛微微沉吟,卻是不再言語。唯一拱手,徐徐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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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三月,御鳳宮修繕完成。
時值暮春,慕容衝駐足立在窗邊,依舊是一身素白的長袍,在風中微微翻動。房中煥然一新,各處陳設頗有些金碧輝煌的意味。而望向院中,卻小池假山,茂林修竹,景緻與過去亦是截然不同。慕容衝平靜地看著,卻把目光定定地落在了那滿院的梧桐之上。
唯獨它們,倒還依如往常。
人言“鳳棲梧桐”,到自己這裡,倒還頻頻成讖。輕輕地笑了笑,放在窗畔的五指卻慢慢地扣緊了邊沿。然而下一刻,慕容衝忽地鬆開手,有些詫然地低下頭。
窗沿亦是被塗抹一新,光潔平整,原本的痕跡早已蕩然無存。慕容衝愣了愣,反而平靜地一笑,將手重新搭了上去。
置身於這深宮裡,不能流淚,便只能大笑,不能反抗,便只能如此——望向窗外,緊扣窗沿——這原本是他恨到無可紓解,痛到幾近絕望時的唯一發洩。久而久之,在哪裡竟留下了痕跡。原本不曾意識到,而此刻那痕跡驟然沒了,觸感忽地生疏了,他才發現,自己的恨已經和那曾經的痕跡一樣,不知不覺間,已是深入骨髓。
然而,那痕跡在重新粉刷後已然沒了痕跡,可心底的恨,是可以消弭的麼?慕容衝暗自笑了笑,只是用力地扣緊了窗沿,如同過去千百次的那般。
忽地,手背上覆上了一層暖意。慕容衝陡然鬆了力道,回過頭,見苻堅不知何時已站在了身側。
苻堅來到御鳳宮實則已有半柱香的時間了,然而站在門外,眼見慕容衝背身立於富麗堂皇的宮室之中。絲髮如墨,白衣翩然,忽地便覺眼前所見,乃是一幅無可比擬的絕美畫卷。
唯有此宮,才配得上此人。
由是他在原處立了許久,方才走過去。順著慕容衝的目光遠遠看去,見彼處乃是如雲的梧桐,不由輕笑道:“衝兒極是喜愛這梧桐?只可惜未至秋日,景色稍遜色了幾分。”
慕容衝微笑著一點頭,道:“人言‘鳳凰非梧桐不棲’,陛下良苦用心,自是心懷感念。”
然而苻堅聞言卻不語,頓了頓,卻只徑自問道:“衝兒可知這梧桐的典故麼?”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