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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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猛一頷首,唯有分毫猶豫,便舉步走了進去。
房間內,苻堅坐在御案後,一手支在額前。聞言抬起頭,神態裡微微透出些倦意。
王猛徑自走到他面前,一行禮,便再度筆挺地跪了下來。
苻堅見狀,原本在牆上強抑著的怒氣,現在也無從發作了。便拿起茶杯輕啜了一口,嘆息一聲道:“景略,你如此當真容不下那慕容衝,定要發動文武百官,如此相逼麼?”
他心裡明白,私下勸諫是一回事,而今日堂上的這番冒死勸諫,意義卻已然是大不相同。
王猛聞言仍是跪得筆直,目光落在身前的空地上,頓了頓,定定道:“為了陛下……是!”
苻堅握住茶杯的五指緊了緊,道:“孤不明白,區區一個慕容衝,為何會讓景略產生如此如臨大敵之感?”
王猛聞言,此時才緩緩抬起眼來,目中神色卻是格外凌厲。
“陛下,臣憂心的並非慕容衝其人,”頓了頓,嘆道,“實是陛下啊。”
苻堅皺眉,“景略何出此言?”
王猛定定地看著苻堅,目中神色不變,卻忽地問道:“敢問陛下,臣此番出征,一共去了幾日?”
苻堅一怔,帶著半分疑惑道:“秋初離去,冬初而歸,大抵……三四月左右。”
“是三個月零十七日,一百零八日。”王猛淡淡道,頓了頓,卻問,“敢問陛下,這些時日裡,總共上過幾次朝?”
苻堅聞言遲疑片刻,想要作答,卻發現竟不知如何開口。
王猛見狀,卻是面不改色地繼續道:“陛下共計上朝三十九次。”默然片刻,卻抬眼定定地盯著苻堅道,“且除去休沐日外,臣斗膽一問,陛下為何不曾早朝?”
而瞥見苻堅面露難色,卻不等他作答,便徑自又伏拜下去,口中道:“臣出言不遜,望陛下治罪。”
苻堅怔怔地盯著他,忽然覺得有些恍然。許久之後,面色才逐漸緩和了幾分。他這才意識到,這數月間,竟有這麼多時日的早朝,被自己一念之差就取消了。而那緣由,自然也是不需言說的。
而自己一直以來,竟是絲毫不曾自覺。若今日不是王猛這般冒死進諫,他會不會就一直這樣下去?如同深陷沼澤泥潭一般,混不自知地深陷進去,直到一日大夢初醒,發現自己曾經掌控著的一切,早已灰飛煙滅?
片刻之後,他回覆神智,輕嘆一聲,道:“景略平身罷。孤知你此言,絕無私心。”
王猛起身,抬頭定定地打量苻堅的神色,尋思半晌,又是一揖道,“陛下乃是重情重義之人,那慕容衝並無甚過失,臣之前置之於死地之舉確是不當。”頓了頓,見苻堅忽地抬眼看向自己,便徐徐道,“臣以為,陛下不妨先將其送出宮,待到一統霸業之後,再接回,亦是不遲。待到那時,這分情誼,想必陛下已能駕馭自如。”
苻堅定定地看著王猛,微微挑起眉。聞言腦中忽地澄明瞭一片,而隨即又混沌了些許。由是他只是微微一頷首,並未出言。
而王猛窺探著他的神色,卻知他已心有動搖,便亦只是言止與此,到了聲“望陛下三
17、第十七章 山雨欲來 。。。
思”便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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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苻堅做了個夢。
夢裡自己獨自狩獵,不料卻一腳踏入城郊的沼澤之中。他感到自己不住地下沉,下沉,然而卻意外地沒有分毫掙扎。
只覺得自己的甚至開始不斷地變得恍惚,最後幾乎是以沉睡著的姿態深陷進去。
然後他忽然清醒。然而睜開眼,卻發現立於城樓之上,面前廣袤無垠的關中沃野,已然換做一片火海腥羶,而自己所置身的宮殿,也只剩下一片殘垣亂瓦,西風斷雁。
他倉皇地四處奔走,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然而無論他如何呼喊,周遭已是全無一人。
苻堅忽地睜開眼,周身驚出一身冷汗。眼前是隱沒在夜色之中帳頂,精工繡文隱約可見,卻又飄渺無痕。他恍然地盯著看了很久,只覺得方才的情形分明歷歷在目,而腦中卻什麼也想不起,什麼也不願想,只肯留出一片空空如也來。
然後他別過臉,看了看一旁熟睡著的慕容衝。對方依偎在自己懷裡,側臉在月色之下被鍍上了一層銀白的色澤,更顯柔和許多。苻堅定定地看著,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輕撫對方的面龐。
他覺得很恍惚。自己對這人,分明是給盡所有也不能極盡自己的心緒,然而……卻又無法為他做出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