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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怪霽言哥哥,是我自己……”施琅然緩緩的開口,一字一句都如同泣血。
施恆終究不忍,閉了閉眼,上前擁住他,“傻孩子,我知道你是七竅玲瓏心,自然也是通通透透的。他們韓家人,一代又一代逃不開權力的枷鎖,是我眼瞎,韓霽言不是值得託付的良人。”
施琅然扯了扯嘴角,“父親不是真把我當成女兒家了,我是男人,哪裡需要託付?霽言哥哥不是良人,但他是我的霽言哥哥。”
他自幼聰穎,當然知道韓霽言此次北上絕不止報家仇靖國難這麼簡單,而他的上書請命自然也意味著他韓霽言與自己恩斷義絕,再無干系。
可那又怎樣,或許自己所在天平的一邊比之國恨家仇在韓霽言心裡不是最重的,但是過往歲月的溫情呵護難道是假的嗎?就算在韓霽言心裡,自己不是最重,但在自己心裡,卻只有一個韓霽言。
他突然忍不住流下淚來,“父親,孩兒不孝。”他這一去,便是選擇了韓霽言,將生他養他的父親置之腦後。
“孽緣啊!”施恆長嘆一聲。
汴梁的郊外人煙稀少,比起城牆之內是兩番景象。施琅然抬頭遠望,彷彿目越千里,只系在那一人身上。
韓霽言的行軍很不順利。這次出兵計程車兵良莠不齊,行軍速度被大大拖累,已過兩日卻才行到鄭州。
比起行軍,更不順利的卻是此時的形式。韓家軍在上一役中折損過半,精銳部隊更是全員消耗在石林,而朝廷積弱,拔不出多少兵力讓韓霽言帶走。此次出征,頭頂著大將軍的名號,手下卻僅是一個校尉的編制。邊關還駐守著兩萬兵力,加上這一萬,對上兇狠殘暴的韃靼,韓霽言不僅露出一聲苦笑。何況新加的這一萬兵不隸屬韓家軍,領頭的幾個將領也不像是服管教的樣子。施伯伯所給的一百名的武林人被他編為小隊,但這一小隊之人皆為單打獨鬥者,不成兵力,只能用於奇襲。韓霽言閉上眼,吸入一口河北蒼涼的空氣。
疾行半月,兩軍終於匯合。韓霽言看到高空迎風飄揚熟悉的“韓”字旗,連日來緊繃的臉才終於緩和。
韓霽言策馬,緩緩走上軍營前的高低,他揚頭,看著下方寒光閃閃的鐵衣,一張張飽經風霜的面容,他閉眼,感受著塞北粗糲的風沙吹打在臉上,胸膛盪漾著一股浩然之氣。為了這個決定,他已經痛失太多,所以——
他要勝,不僅是收復失地,驅除韃虜,更要揚眉吐氣,使韓家再不受束縛。
他張眼,雙目如電,揚頭高聲,“眾位將士,韓某年少不才,本無能擔此重任,承蒙聖上不棄,願揮師北上,滅韃靼,靖國難。區區偏遠小民,竟挑釁大梁國威,奪取大梁十二座城池,致使北方百姓陷於水深火熱之中。我願承父志,死國之心,海不枯,山不爛,絕無止息。誓奪回國土,護我百姓,殲滅韃虜,不死不休!”
“奪回國土,護我百姓,殲滅韃虜,不死不休!”
“奪回國土,護我百姓,殲滅韃虜,不死不休!”
“奪回國土,護我百姓,殲滅韃虜,不死不休!”
激盪的豪情蘊在塞北的風沙中,像海浪一般越傳越遠。
將士的聲音一傳十,十傳百,漸漸匯成巨大的聲浪,響徹戈壁。
初夏的揚州,自有一番風光趣味。
日光晴朗卻不熱烈刺目,合著柳絮蹁躚,繾綣的風裡傳來不遠處淡淡的蓮香,小荷初露,亦有早熟的芙蕖迫不及待地現出了花蕊。百靈鳥清脆的鳴叫劃過天際,又落到池塘的睡蓮葉上,一隻天鵝遊過,盪開一尾漣漪。
“王爺,這是今年新春的茶,合著祁連雪水煮成的,您嚐嚐。”王順喜半弓著著身子,捧著越窯青瓷冰裂紋南瓜壺,替半合著眼在躺椅上小憩的慶王斟了一碗茶。
“嗯。”慶王眯著眼從鼻子裡應了一聲,也不去接茶,“韓家小子去北邊了?”
“是。”王順喜將南瓜壺放在海棠式的雕漆几上。“韓小公子前幾日離的京城,今日怕是到塞北駐地了。”
慶王看著前方池塘裡的白鵝,“韓家,呵,當年韓老將軍之時怕是就忍不住了,奈何偏要先安定了外憂,白白錯失了良機,還不是被父皇賜死在沙場。這韓守平倒是個忠臣,可惜碰上個新登基的白痴,又枉死了。至於這韓小子,怎麼還是繞不開他父輩的老路呢。”
“王爺?”
慶王拿起茶盞,抿一口茶,“小順子,好戲就要開場了,讓本王看看,是這韓小子滅了韃靼,覆了王朝,還是重複前輩的命運,屈死沙場,無人收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