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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長久的一段時間裡,仨人就維持著“顯奕被打了,顯思無動於衷,少昂去救顯奕被一起圍毆了,顯思衝過去救任少昂結果自身難保,最後任少昂一發威奮起抗爭最後仨人滿身是傷的回家,一點也不公平公正但是很公開的顯思跪太陽地裡埃罰,袁顯奕和任少昂送醫院檢查”的程式,慢慢長大。
那一次三個人不知因為什麼被圍毆,傷得連任少昂常年在國外大使館任職的爺爺奶奶都被驚動了特意從中南海跑到醫院看望孫子。任少昂胳膊上打著石膏夾板搖頭晃腦地總結“最開始捱打的肯定是顯奕因為丫嘴欠,後來跑來救我的肯定是顯思因為丫對我特別好”。
這種特別好,袁顯奕大概也感覺到了。
他躺在醫院病床上,床上床下堆滿了補品零食。
他在想,究竟是不是他的錯覺,他那個對任少昂特別好的親哥哥,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正經跟他說過一句話。
袁顯思對著父母還能有問必答,到了袁顯奕面前就完全當他是透明,看都不看一眼。因為受寵所以被兄長冷落的孩子雖然無辜,可是又能說得出什麼?
接下來的幾年三個小皮猴開始兩極分化,雙胞胎的分化尤為明顯——顯奕戴副假裝斯文的銀邊眼鏡,每天干淨整齊斯文優雅上學放學,身上別說一點傷,連點灰都沾不上;顯思身上臉上從來沒有完好無損的時候,逃學曠課抽菸喝酒打架泡小姑娘,跪在太陽地裡挨皮帶抽的日子比他去上學的日子都多。
處在三不管地帶的任少昂,乾的是袁顯思平日裡乾的行當,拿的是袁顯奕級別的成績單。本來他大爺就天不怕地不怕,學習成績又讓人沒話說,於是更加沒人管他。
到了兩兄弟完全不說話的時候,也就只有他還能在兩個人身邊都周旋得靈活自在。
兄弟離析太久了,身邊最親近的人很容易就看出來。袁顯奕戴著副眼鏡假裝斯文對著大摞大摞的模擬試題和練習冊,被任少昂哥倆好一摟肩膀,差點從椅子上栽下去。
任少昂特別流氓地笑笑,“你跟你哥怎麼啦?”
袁顯奕一開始還裝傻,學電視上醫生律師推推眼鏡說沒什麼。後來任少昂把他摁陽臺上要挾他不說就扒褲子,扒光了扔公主墳路口去脖子上還掛一牌子“空軍大院袁顯奕”,他才一路嚎著“我說我說你別扒我褲子不許看我屁股”妥協了。
“我覺得我哥特別討厭我,他很久沒跟我說過話了。”
“廢話,天天你好吃好喝好日子,他挨批捱罵挨皮帶,換我我也討厭你。”
“你也天天活這麼滋潤,他怎麼不討厭你?”
“你沒發現他從小就特別喜歡我麼?他分我東西就大大方方的,你要跟他搶他就得打你。”
“明明我才是他弟弟……”
“弟弟就得同甘共苦,明白麼?”任少昂笑得一肚子壞水,給他出餿主意:“以後你跟著他混,他幹什麼你幹什麼。別老跟他面前有優越感,他自尊心強你不知道啊?”
之後半個學期袁顯奕天天跟著袁顯思,抽菸喝酒逃課打架進遊戲廳甚至翻牆進故宮圓明園。即使袁顯思並不理會他,即使袁顯思和身邊的所有人都刻意冷落他,他也還是照跟不誤。那次他因為整口煙都嗆進肺裡咳得差點死過去,袁顯思也只是扔下一杯白水就拍拍屁股走人。期末兄弟倆成績單上果然大紅燈籠高高掛,最後的結果卻是袁顯思被暴打一頓,袁顯奕和任少昂多了個補課的家庭教師。
守著年輕的小老師在屋裡補習功課的時候,袁顯奕透過眼鏡穿過窗戶偷偷瞄著樓下袁顯思經常被罰跪的地方,楊慧敏和袁安拎著竹條皮帶對跪在大太陽底下面無表情的袁顯思又打又罵。即使是鄰居看不過去了過來勸阻也是完全沒有用。
楊慧敏的斥罵聲尤其刺耳,即使袁顯奕關上窗子把自己埋進被窩捂住耳朵也還是清晰無比。
有些時候,這種人為的不公平,並不是當事人做出些什麼努力就能推翻的。
“我覺得,我跟我哥,這輩子大概沒戲了。”這是高一結束分班時候袁顯奕得出的結論。
袁顯思的中考分數根本夠不上這所市重點高中的錄取線,袁安揹著楊慧敏硬是掏錢把他送了進去。到高一結束,整個年級打亂分班,袁顯奕毋庸置疑的分到資源最好的班級裡,而袁顯思基本就接近放羊。
晚自習之後是無窮無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