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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多少錢?」
「十五塊……」發音有些含糊,但這顧客竟也聽懂了,掏出錢包付了錢,胖子低頭找還給他零錢,而後那雙腿又走遠了。
胖子繼續坐著,略微的輕鬆和走神。也難怪這位故人認不出他來,他已經變得又老又胖,比讀書時候甚至更胖上一圈,整
個人都是灰暗的臃腫,面目全非。在路邊上擺著地攤,連自己以前的同事從他面前走過,也沒想過要往他這裡看一眼。
實在等不到生意了,該是收攤的時候,胖子把東西收拾好,在肩上揹著往回走。這麼冷的晚上,他只想念回到住處以後能
給自己煮的一碗熱湯。
他住的是一樓,嚴格說起來是半地下室,除了光線和溼度,其實沒什麼不好。在門口掏鑰匙的時候,忽然聽得身後有人說:
「曲同秋。」
胖子本能回了一下頭,在他真正意識過來的時候,瞬間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來不及做出反應,男人已經到他面前了,那氣勢讓胖子驚慌失措起來。手腕被一把抓住,他的手是冰涼的,而對方的滾燙,
像是往他手上戴了烙鐵做的手銬。
「是你嗎,曲同秋。」
胖子被抓得疼得厲害,不由哆嗦道:「你、你認錯人了……」
男人仍然狠狠抓著他,力氣之大,讓他的腕骨都喀嚓作響,幾乎要斷裂。
路燈投過來的光不夠明亮,卻也勉強能讓他們看清對方的臉。
男人依舊是端整得讓人有壓力的長相,任寧遠就是任寧遠,除了一點點時間的微妙痕跡,什麼變化也沒有。而胖子就是胖
子,再普通不過,胖到這種程度,都是面目模糊,和許多其它的胖男人一樣,沒什麼區別可言。
「曲同秋。」男人用篤定的,卻有些顫慄的口氣。
「先生,你認錯人了。」
君子之交.下
兩人緊繃地僵持著,任寧遠突然鬆了一隻手,強行去摸他的臉,脖子,而後胸口。心臟在手掌之下撲通撲通跳著,清晰的,
也是真實的。
「你活著。」
胖子感覺得到男人在發抖,弄得他自己也跟著發起抖來。男人臉上說不出是什麼樣的表情,像是深夜在小巷裡抓住一個遊
魂。
「曲同秋。」
胖子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猛然掙脫男人的手,發足狂奔。他跑得不快,男人要再抓住他,他把肩上的包也砸在男人身上,
而後逃竄著,鑽進夜色中迷宮一樣的巷子裡。
這些巷子曲曲折折,連老資歷的計程車司機也未必繞得清楚。胖子左右亂鑽了一陣,跑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終於再也
跑不動,停下來,雙手撐在膝上喘了半天。
身後並沒有人跟上來,他知道他已經把任寧遠甩掉了。
然而也覺得那個男人就像在他背後一樣。
他知道他平靜的生活已經結束了。他得開始新一輪的逃亡。
一年前他連夜逃跑過一次,其實他也不知道那時候他是要逃去哪裡,反正還沒有逃多遠,就被人尾隨,堵到巷子裡打劫。
對方樣子是個逃犯,大概也是躲得急了,逮到他這麼一個落單的,上來就拳打腳踢,打得他動也不能動,然後把他從頭到
腳搶了個精光,連外套鞋子都扒走了。
後來他在路邊看到電視新聞,底下是滾動的「死刑犯越獄」的文字提醒,上面就是高速公路車禍報導,受害車輛和受害人
的特徵描述。
腦子裡電光石火一般,一瞬間他突然明白髮生了什麼。
他意識到,「自己」從這世上消失了。
那個囚犯將會被當成他安葬,他已經「死」了。而從此以後,他可以無名無姓地重新活一回,這回再也沒有人逼他,他完
全的,擺脫了過去,和那些人。
重新活過也不是那麼容易。他被搶光了,連身分也沒有了,又被打得不象樣,既然「死」了,更不敢在人多的地方出沒,
不敢去和人打交道,白天都只躲著。
君子之交.下
他開始在那一帶靠晚上翻垃圾廢品過活,找些吃的和能賣的。這個行業髒臭不堪,百般辛苦,少不了要遵守行規,四處受
氣,收入卻是比他想象的略微好些。
翻垃圾翻得多了,每日撿廢品換賣,溫飽之餘,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