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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穿梭,景象似乎再次重疊,好像又回到了那個曾經的戰場。
而我還鄉時發生的放縱的一切,就好像一場荒誕的大戲。
那臺戲裡,沒有人能約束我,沒有道德和軍令捆著我,那是一個自由自在的舞臺。
“梁皓!!”來人俯身在床前看我,聲音粗獷:“哈哈,你果然醒了。”
他把頭伸到了我的面前,我這才看清楚了來人。
“是我啊,嶽維仁。”他笑了,大大咧咧。
我搜尋著記憶……此人曾是北伐時的搭檔,那時他是團長,我是團部參謀長,後來戰鬥中他升任了師長,在一次受傷後,他回粵療養,我則成了代理師長……
“嶽……咳咳……嶽兄……”我掙扎著坐起來。
嶽維仁忙將我扶了起來,給我端了杯水:“來,先喝水。”
我嚥了下去,喉中清潤,思緒也漸清明。
這才定睛看他,卻見嶽維仁還是臉上多肉,發福了不少,鬍子倒是留長了一圈,一張天生老相的臉。
“這是哪兒?”我擦了擦嘴邊的水漬,“我怎麼在這兒?”
他神秘一笑:“你先別管這個……”
說著他從身後抽出一張報紙遞在我面前:“你可躺了不少時候,我來給你個驚喜!”
我狐疑地接了過來,這才看清楚報紙頭版的標題,幾乎佔了整面:《抗日驍將梁皓剿滅日本關東軍第十師團,大振我中華軍威》。
我一愣,火蹭的冒了出來:“剿滅個屁,能跑出來就是萬難了,這幫人,一天到晚給自己臉上貼金,粉飾太平!”
“你怎麼還是這個臭脾氣!”嶽維仁晃晃手中的報紙:“這可不是中央報,是華北高校自己辦的。”
我一愣,搶過來細細看了看:“也是……上面說了力避衝突,我還留在東北不執行政策,怎麼也不會報道我了。”
“攘外必先安內,本便是國策嘛……”嶽維仁接過我手中的空杯,放在桌上。
作為同僚,他是個少見的正直軍人。從北伐之初,我便從心裡尊敬他。當年合作時尚不知覺,可他一旦養病離去,我立即變得力不從心起來。
攻城時得不到友軍的支援,發出去的電報沒有迴音,陷落孤城卻被責作戰不利,血戰後率部返回卻見本該去接應我的人在城裡辦酒宴納了第三房妾,嘴裡高喊著“打到舊軍閥”口號的人已經利用自己在軍中的便利大運煙土,賺鴉片錢。
還記得突圍歸營,剛進城樓渾身是血的便衝了進去,卻見賭坊裡他們高聲笑著,玩樂著,各自抱著美嬌娘淫聲浪語。
我喘著氣,滿臉漆黑的菸灰,全身僵硬地說不出話。
“梁師長,您換個衣服再來,看把人家嚇成什麼樣了?”一人摸著懷中哆嗦的舞小姐,對我嬉笑。
我艱難地發出聲音:“餘率部攻城,犧牲者十之六七……爾等……”
他們露出同情卻嘲笑的目光。
我被四周的目光刺得羞恥發燙,幾乎無地自容。轉身而走,卻在廊上被一隻纖手拉住了袖子:“阿皓……”
她手上戴著金光閃閃的鐲子,似乎剛從賭桌上下來,她已是半老徐娘,卻仍有風韻,別人都說,我和她年輕時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只是我多了陽剛和英氣。
我看著這個塗抹著紅唇,曾經生下我,如今已成為黨國大員梁志遠姨太太的女人。
我抽開了手:“滾!”
隊伍行軍到武漢的時候,整個都亂了。
北伐軍打北伐軍,一個派別攻擊另一個派別。曾經一個戰壕的戰友,都對著對方大開殺戒。嘴裡,都聲稱自己才是真正的接班人。
殺戮和鮮血,在高喊著各種主義的冠冕堂皇中持續著。
正當此時,梁志遠下野。
而我被責不服軍令,撤銷師長之職。
“阿皓,我總會重振旗鼓的,你放安心些。”當時,梁志遠語重心長地對我說。
我冷笑:“你又要找人施捨你錢財麼?江浙財團那些買辦,提的要求不少吧。”
“這都是為了革命。”
我冷漠地看著他:“小時候,你勸我參加革命,說這是潮流,我信了你的話,就來了。你又與我說,革命軍人,最要潔身自好,我又信了你的話,這些年在軍中,也算做到了。可又怎麼樣呢?會搞錢的,手段狠的,都成了大佬。你明天還要跟租借的人碰面,以為我不知道麼?你自己權錢兩重,要我做革命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