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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勸慰的口氣:“別給孩子知道,這種事總是很傷孩子心的。聽大哥過來人一句話,這年頭一家人能和和美美的,可真是件不容易的事。”
蔣衾機械的點頭道謝,慢慢走出醫院大門,溫暖的陽光照在他身上,卻像寒冰一樣錐心刺骨。
他終於在醫院花園的長椅上開啟報告,只看了一眼,手就拿不穩東西了。
明明已經心裡有數的事,白紙黑字寫出來,竟還能產生驚濤駭浪一般強烈的震盪。
蔣衾看著不遠處婦產科裡抱著新生兒走出來的父母,看著大腹便便的孕婦在老公的攙扶下慢慢散步,突然覺得十分荒謬。他一直覺得黎檬跟自己的親生兒子也沒什麼兩樣,足以彌補自己此生無子的缺憾,然而直到這一刻,他才恍然發覺,其實是不一樣的。原來有沒有那點血緣,感覺真是絕不一樣的。
他愣了半天,有種因為心境改變而產生的愧疚和自慚,慢慢從心底裡透了出來。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靳炎比自己更寵愛黎檬。這感覺其實也對,靳炎對黎檬是絕對的溺愛,那真是要星星不給月亮,要月亮就打個白金鑲鑽的送給他。黎檬小時候貪玩,打碎了才花重金拍下來的瓷器,蔣衾都忍不住要上手開揍了,靳炎的第一反應是衝出去檢查孩子的手有沒有劃破。後來黎檬模仿靳炎的簽字,天價買了個假的玉製棋盤,結果兩滴眼淚還沒掉下來,靳炎就心疼得帶孩子上街吃冰激凌去了。
蔣衾多少次覺得,恐怕親生父子也做不到靳炎這程度。
黎檬上小學時,算術不會做,拿來問蔣衾,蔣衾解釋兩遍之後就煩了。靳炎下班累得半死,卻能抱著黎檬解釋半天,一個很簡單的小問題來來回回的繞,卻從不見半點不耐煩。
後來黎檬長大了,小學到初中一連跳三級,靳炎那水平也教不過來了,蔣衾就開始接手教他高中的內容,再陪他下棋鍛鍊耐性。靳炎只負責賺錢養小孩,凡是見到好東西都要買下來放到黎檬名下,說是為孩子的將來做投資。
還有很多次,蔣衾覺得公司沒必要接這麼多專案,資金週轉方面也會存在危險,讓靳炎差不多就得了。靳炎卻說咱們的孩子天生不會做生意,現在能保他富貴一時,將來可怎麼辦呢?哪怕金山銀山在手,都怕自己死了以後孩子不夠花用。
蔣衾當時只覺得哭笑不得,久而久之也懶得多說了。現在想想,卻像心臟被揪起來一樣難受。
靳炎是帶著怎樣的感情,來做這些事情的呢?
他想過有一天蔣衾也許會帶著黎檬離開他嗎?
他有預感過自己將來,將會一無所有,孤老終生嗎?
蔣衾深深彎下腰,手指揪著衣領,簡直連氣都喘不上來了。
他突然想起很多年以前,兩個小孩手拉著手,坐在弄堂和煦的陽光下,靳炎臉上帶著小孩特有的悲傷,輕聲說:“我沒有媽媽,也沒有爸爸了。”
那是靳炎此生為數不多,毫無欺騙毫無保留的,帶著傷感說出來的話。
那個男孩最初出現在他生命裡時就孑然一身,沒有父母,沒有兄弟,沒有家人,沒有朋友。蔣衾晚上回家被父母照顧著上床睡覺,靳炎只能形單影隻,回到冷清漆黑的小房子裡,一個人默默的等待黎明。
他曾經忍受過那麼多年的孤獨。
蔣衾簡直難受得無法言語,那一瞬間他甚至想哭,卻連哭都流不出眼淚。
黎檬並不知道自己被鑑定了一回,他拍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的馬屁十分順手,幾天功夫就牢牢鞏固了自己在蔣家不可動搖的金孫地位。
蔣衾回來也沒說,吃晚飯的時候神態一切如常,只回房間以後,默默的摸著電話,看上去很想打給什麼人,但是終究沒動手。
如此正常的又過了一星期,黎檬的學校三模考試,班主任打電話到蔣衾的手機,問他孩子到底還來不來學校。掛電話後蔣父問怎麼回事,蔣衾照實說了,蔣父搖頭堅定的道:“高考哪年都可以,下棋卻不能耽誤。咱孫子進棋院才幾天,執白不貼目贏了那個七段的指導教練,何止是奇才?”
說著忍不住埋怨:“你怎麼不早讓他進棋院,H市棋院的條件比現在又好多了!到底還是你糊塗,讓那個姓靳的拿主意,他能有什麼水平!”
蔣衾淡淡的道:“他讓黎檬多唸書,大方向總還是對的。”
蔣父一愣,只聽他又說:“其實靳炎也只在書本上差一點,人情練達,世故來往,再沒人比他更精明瞭。”
蔣父習慣性要發火,結果一看黎檬在身邊,正搖頭晃腦的舉著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