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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緊摟著的肩頭卻猛的一震,手心裡突然空了。
葉子書原地蹲了下去,抱著胳膊低垂著頭,死死掐著衣袖的指甲泛起白邊。
“子書!”黎楊心裡一縮,慌忙蹲在他身前,一手握住他瑟瑟發抖的手背,一手在他背後輕拍,“子書,我在我在,都過去了,別害怕,好麼?那肯定是小孩子戳破了氣球,或者……或者是醉鬼砸了酒瓶,絕對不是壞人。”
他把葉子書的手指從胳膊上掰開,放在自己的肱二頭肌上,攥起拳頭稍稍一用力:“你看,我把那幾斤肥膘都練成肌肉了,要真是壞人來了,我揍他,揍得他鼻青臉腫找不著北,你再補幾腳,讓他滿地找牙,趴在地上哭爹喊娘,好不好?”
呼吸急而短促,額頭上瞬間見了汗。葉子書緊咬著嘴唇,勉強點點頭,顫顫巍巍挪到人行道邊,坐在臺階上。
黎楊坐在旁邊,心疼地嘆口氣,想放些舒緩情緒的曲子給他聽,可手剛塞進褲兜,才想起來手機早沒電了。他煩惱地蹙起眉,一邊撫著葉子書的背,一邊絞盡腦汁思考,忽然靈機一動,清清嗓子,握住葉子書滿是冷汗的手,拍著他的手背打拍子,低低唱起歌來:
“不要問我從哪裡來
我的故鄉在遠方
為什麼流浪
流浪遠方流浪
為了天空飛翔的小鳥
為了山間輕流的小溪
為了寬闊的草原
流浪遠方流浪
還有還有
為了夢中的橄欖樹,橄欖樹……”
清清淡淡的《橄欖樹》,可以一直迴圈下去的曲調和歌詞,用低沉好聽的嗓音悠悠吟唱,在夜風拂過的街道上久久流淌。並不專業的唱功,並不完美的音準,卻像一曲飄在雲端的頌歌,在葉子書腦海中灑上了一層橘色的陽光。
心跳與呼吸漸漸平穩,周身戰慄也漸漸減弱。葉子書側過頭,安靜地凝視他的面龐。路燈將兩顆黑水晶耳釘變成了夜空下最明亮的星辰,亦在瞳仁裡滴落了兩點亮光,像伸手不見五指的暗夜中燃起的燭火,微乎其微,卻讓人格外安心。
葉子書想起了那間暖色調的書房,那盞吊著緋色流蘇的檯燈,還有隨著季節更換的桌布與香薰蠟燭。他憶起黎楊在去超市的途中,常常將車停在路旁,拉著自己去廣場上喂鴿子,還會在特定的日子買一束鮮花,放在緬懷戰爭中逝去軍人的紀念碑下。
他感受著手心裡的溫度,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溢滿海邊那首吉他曲中的情緒。
他暗暗給它取了一個名字,一個他認為絕不該出現在黎楊身上的字眼:
——柔軟。
☆、Chapter 20。1
整個火車站都在沉睡。
值班室的門緊鎖著,小賣部的窗內沒有燈光。列車的班次資訊在液晶屏上無聲滾動,站牌旁的路燈陳舊不堪,燈泡裡蒙上了一層黑灰,蚊蛾徒勞無謂地圍著光亮來回撲飛,燈下長椅上躺著一個衣衫襤褸的流浪漢。
寂靜的站臺上,葉子書坐在暗處的一張椅子上,接過黎楊遞來的一瓶橙汁,邊喝邊從眼角里看他。
黎楊“咕咚咚”猛灌幾口果汁,舒坦地撥出口氣,一隻手鬆垮垮搭在葉子書肩上,伸直兩條腿,閒懶地陷在長椅裡,仰頭望向夜空中那些叫不出名字的星座:“還有二十分鐘,到家天都該亮了。”
葉子書擰上瓶蓋:“你明天還得上班吧?”
黎楊一搖頭:“明天后天都沒班,這週上週末。”
葉子書點點頭:“那就好。”
黎楊盯著三顆排列成直線的明星:“一會兒回去好好睡一覺,睡飽了咱們去吃好吃的,壓壓驚,然後送你回家。你想吃什麼儘管說,不用客氣。”
“我都行。”葉子書看了他一陣,欲言又止,“那個……我……”
“嗯?”黎楊打了個哈欠。
葉子書為難地垂下眼瞼,摳著果汁瓶子上的塑膠紙:“你說的、說的那些話,我大概……都聽見了。”
黎楊懶散的神色陡然一僵,飛快瞥他一眼,故意將身子更為軟塌塌地倒在椅背上,換上滿不在乎的語氣:“我又說又唱一晚上,比話劇演員還兢業,嗓子都說啞了。到底說了什麼,都沒印象了。”
葉子書也瞥他一眼,依舊垂著頭,小聲囁嚅:“你說了同心鎖,帆船,還有你……呃,我……”難為情地抿抿乾裂的嘴唇,不再說下去。
“哦,那些啊。” 黎楊一臉恍然大悟,聳聳肩,“那些都是逗你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