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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記不記得我曾經說過蘇愷思,說他太拼,沒有必要這樣。他那時候只會笑笑,說他想要存錢,在城裡買套房子,租個店面做點小生意,說他想讓李暉霖好過點。我那時候笑他都快成他爹了,什麼都管,把弟弟寵上了天。
“他那時候怎麼說,‘嗯,我欠他的,如果不是因為我,他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我都還記得他說這話時候的表情,眼睛亮亮的,一臉快哭出來的模樣。”
說著說著,蘇塵忽然笑了,“李暉霖啊,真的就是個小孩兒,兩個人在屋子裡的時候,就會纏著蘇愷思要親親。他腦子迷糊,對什麼都不管不顧,眼睛裡也就只有哥哥,做什麼就是什麼。
“我那時候撞見,真是嚇傻了。蘇愷思還想和我解釋,能解釋什麼呢?就算是親兄弟,能好到嘴對嘴都碰上了的程度麼。”
“李暉霖……後來怎麼樣了?”
沈毅希聽了很久,還是沒忍住開口問。蘇塵的笑慢慢收了起來。
“在我知道蘇愷思變成沈白的第二年秋天,就走了。”
沈毅希張了張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其實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聽蘇塵這麼平靜地說出來,心裡還是免不了痛了一下。
他認識兄弟二人時,恰好是最惶然不安的階段。年少被退學的恐懼,對未來的迷茫,家庭的壓力,這些負面情緒一波一波地向他湧過來,幾乎要淹沒他。
在那樣的情緒下,有人陪在他身邊,相互鼓勵,一起努力,那樣的感情對於一個敏感的少年而言該有多珍貴。所以沈毅希一直將蘇愷思當作依賴的物件,跟屁蟲似的的李暉霖雖然每每被他抱怨,但留給他的,卻都是些溫暖的記憶。
一起納涼也好,買了一個西瓜分了四瓣圍坐在一起一邊啃一邊嘲笑對方的吃相也好,因為手頭拮据只能買了麵粉自己變著法兒地做麵條也好,都是不可複製的回憶。只要閉上眼,他都能回想起李暉霖抱著瓣西瓜,拿了個小勺坐在藤椅上一邊挖著吃一邊對他傻笑的模樣。
那樣一個人……竟然不在了。
說不難過,說不心痛,沈毅希連自己都騙不過。
“蘇塵……”
沈毅希想要說話,發現自己的聲音啞了。
“嗯?”
“我……很難過。”
蘇塵舒展了眉,握住他的手說,“我知道,我知道。”
“其實我……雖然以前嘴上抱怨小霖麻煩,可是心裡從來沒這麼覺得過的。”
“我知道,小霖也知道,蘇愷思也知道。你沒有惡意的。”
見沈毅希還是緊蹙著眉,蘇塵伸手點了點他的眉心,輕笑道:“多大個人了,都是孩子的爸爸了,自己還一副長不大的樣子,還要姐姐安慰麼?”
被她這樣一說,沈毅希打了結似的眉鬆開了些,蘇塵問他,“還要繼續聽麼?”
“嗯。”
“小霖出事,壓根就不是意外。”
蘇塵握著沈毅希的手緊攥了一下,還是那一副淡淡的表情,“蘇愷思為了多賺點錢去夜/總/會當侍應生,沒想到被人盯上了。那個人……可能也是真的喜歡他,一直在威逼利誘。那個人不希望小霖再活在這世上,所以就找人放了把火,本來想著蘇愷思崩潰的時候再攻心,結果小霖命大,沒死成。
“那段時間,蘇愷思熬得比你見到的要苦得多。其實燒傷根本沒有嚴重到那個程度,只是醫院上面有人壓著了,治療費被抬上去,住院費被抬上去,不給用藥,送再多的錢也就是隨便給你打幾個吊瓶消消炎。
“我們那時候那麼單純,哪裡會想得到這個層面上。只是以為真的嚴重得不得了,治療費就像個無底洞似的,怎麼填都填不滿,錢不夠,醫院就不給動手術。最後蘇愷思實在是熬不住了,去求了那個人。
“那個人……在圈子裡的名聲不太好,他有暴力傾向,蘇愷思那兩年受了很多苦。小霖走之後不久,那個人也莫名其妙地被殺了,於是蘇愷思就變成了沈白。
“小希,你不要怪他,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身體上再痛也痛不過現在這副樣子被認出來。所以他既然要掩耳盜鈴,那我就配合他,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你也不要告訴他我知道了的事。”
蘇塵話說得很慢,字字句句都平淡得像是在讀書。沈毅希盯著她的眼睛,沉聲問她。
“蘇塵,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究竟還喜不喜歡他。”
蘇塵撲哧一聲笑了。
“喜不喜歡,還有什麼意義呢?我和他,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