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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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靜放下手中的衣衫。
趙廠長見文子啟不語,以為是自己講錯話,趕忙說:“唉,你瞧我,淨說些不吉利的話!沒事沒事,傷沒事!”
“趙廠長……”文子啟低垂眼簾,眉心凝聚著懇求,“無論是誰問起,請別告訴他我受了傷……”
趙廠長猶豫了一下,點頭道:“好,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
白日朗朗,天氣好得一塌糊塗,陽臺外的陽光明亮得刺眼。工廠區的喇叭響起了工作時間提示中場休息的音樂廣播。乾燥而微熱的風吹拂入室內,拂得長長的窗簾一揚一揚。
趙廠長建議趁早吃些東西再走,說罷便急忙轉身下樓快步向食堂。
獨自一人留在房內,工程師在床畔緩緩坐下,取過手機,撥出了馮浩的私人號碼。
自從數年前馮浩榮登東方旭升副總裁的寶座並負責國內銷售業務後,相關的商務應酬、會議以及下屬面談均交由秘書安排時間地點,使用的聯絡方式亦多為辦公室電話。但是為了能在重大的商業交易與專案投標中及時獲得溝通,國內區域總代表團隊的成員有馮浩的私人手機號碼,可以無需顧忌地在任何時候撥打此號碼以報告第一手訊息——曾為華東區總代表團隊成員之一的文子啟自然也有。
通話嘟嘟地等待時,文子啟突然想到,自己雖然一直以來都稱呼他為馮總,可這回他是名正言順的馮總裁,而不是馮副總裁了。
電話接通了,馮浩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平淡,好像早預料到文子啟會在這個時間打這個電話,“小文。”
“馮總您好,我現在甘肅,我想盡早回上海總部,就先前發生的一些事向您解釋。”文子啟語速連貫,語氣平穩地講完這句話,發覺自己乃是破天荒頭一遭以如此確切的語氣對上司表明:即使您不同意,我也要回去。
“好。”馮浩沒猶豫,直截了當地答應下來,聲音隨意而冷淡,淡得彷彿只是吩咐秘書為他推卸掉一個無關緊要的會議,“這兩日上午我都在辦公室,你直接過來吧。”
“謝謝馮總。”
馮浩掛了機——沒有詢問討薪的施工隊有無再鬧事,沒有關心甘肅生產廠職工的情況,沒有提到本說好下月到位的資金情況如何——沒多一句話,冷冰冰的掛機音。
即便是被馮總在電話裡罵一通也比接受這種冷漠對待要好。文子啟看著手機,默默地想,或許馮總已從心底認定自己是涉及商業不法行為、給公司蒙羞的人了。
中午兩點鐘起飛的航班,當波音737飛躍半個中國,飛抵浦東機場時已是下午四點半。
天色暗沉,飄灑著濛濛細雨。夏季末的陰翳的下午。
航站樓的自動門一開,上海的溼熱空氣撲面而來。
文子啟一手拉著行李箱,輕輕喘著氣。計程車搭客區離得較遠,要繞一個半圈。他不知道以自己如今的身體狀況,需要花費多少時間才能蹣跚走完那半圈。西裝襯衣遮掩下的傷口疼得厲害——剛才在飛機上沒有服用止痛藥。
十五分鐘至二十分鐘發一班車的藍白雙色機場大巴停在左手邊不遠處,文子啟勉強加快腳步,趕上了大巴。
車裡並未滿人,最後幾排有空座。文子啟隨意選了一個空座坐下。
南方的陰暗天空響起一個悶沉沉的雷,隆隆如鼓。
工程師側過頭,看向倒映在玻璃車窗裡的蒼白憔悴面容。
他記得有一次與孫建成出差,乘坐航班於深夜回到上海,計程車區人多車少,不知要排隊等到什麼時候,文子啟拽著孫建成去坐機場大巴。可憐的孫大胖子被迫屏息腆著肚子,才能堪堪將肥胖的身軀塞進大巴的狹窄車座,於是抱怨不休,說日後如果離開東方旭升,打計程車的費用將不能再報銷,只能節省地搭巴士,那該是多糟心的事。
搭巴士比遭受這種煎熬要好得多,工程師如今心忖。
又有一對母女上車。
母女二人在文子啟的前排空座坐下。女兒嬌嗔問,媽媽,雨會大嗎,鞋子會溼的。母親回答,沒辦法,鬼天氣。
大巴震動一下,啟動駛向市區。
車窗外的航站樓越行越遠,輪廓逐漸變得模糊不清。細雨落溼車窗,凝成水滴,留下蜿蜒的水痕。
文子啟望著小女孩紅撲撲的臉蛋。
鬼天氣。
抵達甘肅的那天,也是傍晚,一個颳風的傍晚,今天回到上海,又遇上下雨。
文子啟心念一沉——果真是風裡來雨裡去。
黃昏的茫茫雨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