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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繼續睡吧,睡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永遠別再醒過來。
懷著冷酷的想法,我看向病床,期望看到的仍是那張沒有生氣的臉龐。
深邃的眼眸黑得見不到底,昏暗的燈光卻在那兩潭深水中聚起兩個閃亮的高光點,一如黑夜裡最亮的那兩顆星辰。
所謂漆黑如夜,光明如星,我想,指的就是這樣的眸子。
“如果醒了,那就開口說話。”我冷冷地與他對視。
蒼白的唇邊牽起一抹苦笑,“……抱歉,拖累了你。”
“如果這是八點檔的肥皂劇,我不介意你說出這樣的臺詞。”按下床邊的紅色按紐,我無情的視線並未移開半分。
“愛蓮娜她……”
“死了。”我在床邊的椅子上從容地坐下,“你該不會認為把炸彈放在自己身上的人到最後一刻還會有幸生還吧。”
轉開視線,向修聿低低地嘆息。
拿出手機,按下屬於小語的號碼——
“小語,我是俞虞。你應該還沒有到雅典吧?——那就好,你不用回來了,爸爸醒了。”
將手機遞到向修聿耳邊——
“爸爸?!”小語的聲音充滿著焦慮和急切。
“小語,我很好。安心去法國參賽吧。”向修聿淡淡地牽動了一下嘴角。
等到父女倆噓寒問暖完畢後,我切斷電話,醫生和護士也剛巧在此時趕到。
一連串複雜而又不失利落的檢查過後,醫生終於滿意地微微頷首,並吩咐隨身的護士為向修聿更換保護傷口的繃帶。
血跡斑斑的繃帶被一條條地扔進了護理車裡,大片的灼傷和數十道入骨的傷口真實地展現在我面前。然後,我定定地看著那片被石片和爆炸切割得慘不忍睹的小麥色肌膚被慢慢隱藏進白色的繃帶中,只剩下血絲滲過繃帶留下隱隱約約的痕跡。
——這不是向修聿第一次更換繃帶,但我卻是第一次親眼目睹他背部的傷痕累累。
“很精彩。”
跨坐在椅子上,將下顎支撐在交疊的手背處,我用漠然的口吻道。
“俞虞,你在生氣。”
應醫生的要求,向修聿不得不以胸腹當背,伏臥在病床上。
“哦?”
我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
向修聿無奈地苦笑了一下,而後他仔細地看了看我,“除了臉上的傷外,你身上還有沒有別的傷口?”
“我的傷處如果和你比較的話,就像香蕉和土豆的差別。”我冷嘲熱諷,“就算香蕉皮上有了芝麻點,但它依然是支完整的香蕉;而土豆一旦爛了數個小窟窿,就只能整隻丟棄。”
“俞虞……”
“想反駁?”我眯起眼。
“不是……”
“嚴禁多話。”
一票否決向修聿的言語權,我自顧自地將小提琴裝入盒內,並謹慎地將蓋子合上。
不知是否是我的冷淡溢於言表,抑或是我的語氣極為不善,向修聿果然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凝視著我的一舉一動。
“那把小提琴是我房間裡的嗎?”看到了眼熟的琴盒,他忍不住問道。
“對。”我鎖上琴盒,“以裝飾而言,這把義大利制的菲爾那多小提琴未免太奢侈了。”
“它不是用來裝飾的……”向修聿看向小提琴的目光溫柔而執著,“這是我非常珍視的收藏品之一。”
我挑了挑眉,“以小提琴的等級而言,菲爾那多並不是最好的。”
“不是因為它的價值。”向修聿朝我淡淡一笑,“有些東西是因為有超越它本身價值的意義,才值得收藏。”
“也許吧。”
抬腕看錶,發現時針已指向午夜的位置。
“好了,既然你已經醒了,那現在換我睡。”我將病床前的燈調暗,“如果你有什麼地方不舒服或者有什麼需要,再叫醒我。”
“好。”
將椅子換了個位置,我靠著堅硬的扶手閉上了眼。但十分鐘後,全身痠疼的感覺頓時讓我的心情大壞。無奈之下,我只得將椅子上的靠墊放在地毯上,伏在向修聿的床邊睡。
雖然很不舒服,但基於我已經整整兩天兩夜沒有閤眼的緣故,沒多久,我的意識便開始漸漸遠去……
當我的眼睛再睜開時,天已經大亮了。
站起身,轉了轉僵硬的頸部,在看見牆上時針指向‘8’的同時,也瞥見了向修聿平靜的睡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