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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醉了,只能由趙玉才扶著,踉踉蹌蹌得走回慶雲社。孰知才到門口,便一眼瞥見那輛熟悉的車,林遷昏懵的眼底卻驀地劃過一道刺眼的亮,跟著便冷灰似的暗了;他猛地一把推開趙玉才,硬撐著爬上樓梯。才推門踏進屋,便一個趔趄撞到一人身上。
他身子一晃幾乎摔倒在地,幸虧祝載圳一把揪住了:“去哪兒了?”
他身上彌散著濃厚的煙味兒,顯是等了一會兒了。林遷給嗆得咳了兩聲,推開他徑直走到裡間,把自己合身撂倒在床上。
他緊閉著眼睛,一片的天昏地暗。
“喝酒了?”祝載圳走到床前,聲音冷硬硬的:“跟誰?”
林遷竭力睜開眼睛,只能瞥見跟前晃著個模糊的影子,連他的聲音也虛恍恍的,全沒平日裡教他心驚不安的勢頭。原來酒醉竟有這般好處——能把自己藏在一個混沌麻木的殼子裡,任憑外頭驚風駭浪,一般固若金湯,無驚無險,後知後覺。他真後悔醉得輕了,醉得晚了,醉得少了——真該每回見他都醉,醉裡不知身是客,酒醒了無痕。
他伸手哆哆嗦嗦地去解領上釦子,越解越亂。
祝載圳皺眉道:“幹什麼?”
“幹什麼?”林遷嗤的笑了一聲:“……你做不做?”說著微抬起身子,探出一隻手,攀上他軍裝的皮帶胡亂扯著。
祝載圳一揮手,將他重重推落回去,一時只恨得想狠狠甩他一巴掌——今晚費多大功夫過來,等了半天,他就給自己看這個腔調!
林遷給他下力一推,頭正磕在床頭上,登時又暈又痛,腦中嗡嗡亂響,胸口酒意反湧。他極度難受地蜷起身子,探出頭乾嘔了幾聲,什麼也沒吐出來。
祝載圳盯著他看了一霎,忽然俯身把他按回床上,伸手就解他衣服。林遷下意識掙了兩下,抬手護著襟口,卻被他一把甩到一邊。
林遷嘴角浮起一絲苦笑,重又閉上眼睛,再不動了。未幾外衣就被粗暴地扯脫,跟著卻覺身上一暖,竟是軟暖的棉被裹了上來。
一片眩暈恍惚中,他聽見祝載圳低沉說:“我馬上得去趟長春,最快下個月能回來。”
聽似道別的話。然而這和他有什麼相干——好像他真以為自己在乎似的!
祝載圳坐在床邊看著他:燈影浮白,把他臉色映得格外慘淡;他眉頭微皺著,雙眼緊閉,似乎是睡著了。
他低下頭,在他唇角極是輕促地觸了一下,便站起身,疾步走了。
林遷睜開眼睛,只掠見一個匆忙離去的背影,一閃便沒入門外的夜色裡。
24
24、第 24 章 。。。
無論拆臺合臺,戲還得一天天唱下去。只是原本在臺上濃情蜜意,忽然成了臺下形同陌路,楚流雲更是整日的面如寒冰,渾身上下一絲暖氣也無,晾得整個戲班子都跟著不自在。趙玉才忙不迭得地周旋找補,趁著散戲後他和林遷同在後臺卸行頭的功夫,攙和在裡頭說著閒話兒:“……聽說長春那邊兒出事兒了,萬寶山村裡的鄉民為了爭地,和二百多號朝鮮僑民打起來了,當場就死了不少人呢!”
林遷正對著鏡子拭著臉上油彩,聽至此手上一頓,眼角瞥著趙玉才,卻不說話。楚流雲在鏡底瞥見他這神色,只是微微冷笑。一旁葉青不知其間機鋒,這幾日被夾著中間,更是為難得厲害,見此也湊趣兒道:“這真是太沒理了,本來就是咱們的地兒,怎麼幾撮子朝鮮人也敢來搶呢。”
趙玉才道:“還能為什麼,還不是因為他們後頭有日本人!都說一開始就是個日狗子,揹著縣政府把五百多垧肥地都租給了朝鮮僑民,還要佔地建什麼壩子,村裡就告到了縣裡,縣政府派人去勸阻,結果就衝突起來了……”說至此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道:“咱少帥府這邊兒也連夜派人去了,帶去了一個營的兵——”
林遷忍不住問:“怎麼,還帶兵去了?”趙玉才道:“這可不是小事兒!牽扯著日本人呢,聽說真槍實彈去的,想必就是防著……”
“啪”的一聲,楚流雲手裡的茶盅直砸到地上,登時濺得一地水跡狼藉:“上來這麼熱的茶,是要燙誰的嘴!”
葉青低下頭不敢吭聲。幾滴滾茶迸到林遷頰上,像是燒紅的炭星子,燎得臉上一片火辣辣地燙。
這才醒悟自己失了態——方才竟不絲毫自覺。這後知後悟的忐忑像那夜宿醉,一連數日悶在胸窩綿吞不散,教人不時心慌。
轉眼十餘天過去,時令就交了芒種。常言道:“六月天,孩兒臉。”晌午還是晴朗透亮的好天,眨眼就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