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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那幢小樓還在老市區裡。馬路沿著灰色的外牆轉彎,車輛駛到這裡不得不擠著透過,雙行道變成了單行道。如此不便於民,是喬家的特權,低調的外表下是絕對的霸道。喬秀智留著這樓不過是為了在適當的時候和政府談一個好價格,或者拿它換一塊好地皮。
一幢沒人居住的房子只會積累灰塵。
喬秀翼被他用槍抵住腦袋的樣子,和小時候他彈鋼琴的樣子重合在一起。其實,喬秀翼沒欺負過他。他一直是溫柔憂鬱的貴公子。對於他的所有遭遇也只是不聞不問而已。
但這不是喬秀智放棄的理由。
扳機扣動的時候,大腦裡竟然有鋼琴聲。不意外的冷血。因為他們從來都沒把對方當成血緣上的家人。無論用了什麼手段,現在他才是喬氏唯一的主人。
現在,他有自己的家和自己的家人。無論他們願不願意陪在他身邊,喬秀智有能力掌控一切。蔣傑在一開始的反抗期過後,似乎也適應了現在的生活。娉婷在自己不在的時候陪著他,讓他不至於孤獨一人,當然還有那隻叫永年的貓。
喬秀智覺得這是一個不吉利的名字。但是蔣傑喜歡就好。如果這樣蔣傑就會高興。
但蔣傑依舊不願與他多說一句話。抗拒的氣息從他的任何動作中都能看出。被討厭被嫌棄,被無視被拒絕,他對此也只能苦澀一笑。這是隻要自己一放手就會斷裂的關係。他必得把人牢牢地拽在手裡,既怕用力過度讓對方不適,又怕力度不夠讓對方逃跑。
這樣小心翼翼,左右為難。只為那一個心上的人。
所以,當他在辦公室接到保鏢的電話,知道蔣傑和娉婷被人綁走時他頭一次感到了恐懼。他們是在送貓去寵物醫院的路上被人劫持的,保鏢因為麻醉槍而不省人事,車裡沒有打鬥的痕跡。甚至還把車開到了郊區。當保鏢們在一片野草中醒來時,喬秀智的電話才響起,而蔣傑和娉婷已經不知蹤影。
半夜裡,秦時清的聲音在電話裡響起。
“好久不見。我找喬秀翼。”
“喬秀翼不在。”
“那就麻煩你把他給我找來。”
“你先放人再說。”
“這樣。明天上午十點,在你們本家,我們以人換人。”
電話結束通話。時間太短。跟蹤不到秦時清的具體方位。
他皺著眉頭把領帶鬆開。剛回喬家做事時,他總是被人拿來與秦時清比較。天才之間的較量沒有繼續,因為秦時清為了一個演員拋棄N市的一切,兩人一起去了美國,要在那裡結婚過日子。當然,喬秀翼也在被拋棄的那些東西之中。趁著他最脆弱的時候,喬秀智沒有一
點客氣的拿下喬氏。
現在又來找他要什麼人?
翌日。喬秀智先到。當然周圍都埋伏了自己的人。
他終於從正門踏進了這幢小樓。卻是物是人非。
據說母親是煤氣中毒而死的。真相究竟是怎樣的已經不得而知了。他那時畢竟太小了。如果現在還有人要從他手裡奪走他重要的人,那就試試看,看他會不會把對方撕個粉粹。
客廳的鐘響到第十聲時,秦時清到了。
“我第一次見你時,你只是廚娘的兒子。喬秀翼和我要一個撿球的人。所以我們帶上了你。你那時只有這點大,”秦時清在腰那裡比了比手勢,“但已經有著冷酷的眼神。你看著我們的時候彷彿我們就是你的仇人。”
“我沒有。”喬秀智搖搖頭。在他母親去世前,他不覺得自己有這麼兇惡冷血。
“你沒有明顯到讓人一眼看穿。你一直偽裝得很好。是忠心的小奴才,是熱心的小夥伴,還是謙遜的私生子。但是同類之間總是異常敏感。”
“那你是不是應該為喬秀翼的死負點責?”
秦時清冷了一張俊臉,“我不相信他死了。”
“在四號倉庫。我一槍了結的。沒有讓他有多餘的痛苦。體面地送他上路了。倒是你,讓他痛苦更多一些。”喬秀智微微一笑,有一種凌虐的快感,“我不過是結束了他的行屍走肉,他的靈魂卻早已被你送入地獄。這麼些年,你有沒有在夢裡見過他。”
“我從來沒做過後悔的事,只有這一件……”剛剛還志得意滿的男人此刻已經沒有半點血色。他終究只是一個凡人,會愛會恨,會後悔。
喬秀智彷彿看到了另一個自己,如果那道傷口再深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