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受約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了個小車站,有了車站就得有人來管理,記錄下收發的貨物,白染成了車站的管理員,他那麼細心嚴謹,沒有人會對他不放心。只是近來回家的時候,餘錫裕總有些怯怯的了。
天像每一天一樣是晴朗如洗,很清很藍,使餘錫裕神清氣爽,跳下鐵軌,往站臺走去,看著西邊的紅色霞光,正好是吃飯的時候。站臺很小,不過也並不是光禿禿的,倒還有個遮雨的長棚。棚子的盡頭,有個小小的辦公室,那是白染白天常坐著的地方,再往裡還有一間裡屋,是兩個人的臥室,再後面,搭了一間小小的廚房。餘錫裕一步一挪地進去,並沒有看到白染,後面廚房裡卻傳來鍋鏟擦著鍋沿的聲音。餘錫裕往廚房走去,白染正好端著盤子出來,抬頭一看,說:“今天回來得挺準時的。正好來吃吧。”
晚飯上了桌,是一人一盤,比起黃平鄉時吃的,不見得有多好,但也不算差,菜蔬很少,大多是吃青稞面和羊肉了。白染圖省事,總是把青稞面隨面一和,捏了小片跟羊肉片一起炒,不倫不類的,倒不難吃。
餘錫裕哈哈一笑,拿起筷子正要開吃。白染卻說:“等會兒,先問你,路上看了書沒有?”
餘錫裕說:“看了,當然看了。”
白染說:“看了?那我提問,你要是答不上來,就不許吃飯。”
餘錫裕一聽,有些上火,筷子往桌上一拍,說:“有你這樣的嗎?我是正正經經上班幹活,憑什麼不讓吃飯?不吃就不吃,餓了這一頓,我明天去到市裡吃食堂,難道還餓死了不成?”
這叫做惡人先告狀,白染也火了,拉長了臉,埋頭吃飯,看也不看他一眼了。
餘錫裕本來就是虛張聲勢,白染一生氣,他就怕了,小心翼翼地開始說好話:“是我錯了,別生氣了。吃飯的時候生氣不好,肚子會疼。”
白染說:“你也知道不好?我是被你氣得肚子疼,跟吃不吃飯也沒關係。你以為我喜歡餓著你?不說幾句厲害的,你也聽不進耳朵裡。”
餘錫裕說:“我聽進去了,我發誓,你說的話,我句句都聽進耳朵裡了。”
白染說:“光會說聽進去了,書沒看進去也是沒有用。”
餘錫裕說:“我不是上班有活幹嗎?一時忘了抽空兒看書,你別怪我,總歸是逃不掉的。”
白染說:“你當我傻子呢?一條大直路,來來回回就這麼一趟火車,你上班也就是歪在機室裡發呆吧?還忘了抽空兒呢,你就是偷懶。你為什麼就不能用一點心呢?這樣下去,對你又有什麼好處?你又為我考慮過嗎?”
餘錫裕一下子蔫了,低著頭髮了一會兒呆,沒精打采地說:“小白,你想過沒有?我跟你的情況大不一樣。你下鄉五年,今年二十三歲,而我呢,都下鄉十年了,二十八歲,一把年紀了,腦子根本就轉不動了。而且,你下鄉之前是讀完了高中的,我下鄉那一年,是不管讀沒讀好,一抹乎全往鄉下趕,我連高一都沒怎麼讀,哪兒能跟你比呢?”
白染說:“你也知道,我們兩個年紀都大了,越拖就年紀越大。恢復高考之後,第一屆高考我就直接放棄了,因為我想跟你在一塊兒,可眼看著,第二屆高考就要來了,你這樣,難道壓根兒都不想去讀大學了嗎?”
餘錫裕說:“不讀大學就不讀吧,也不是不能過呀,你幹嘛非跟自己較勁呢?”
白染盡低著頭,再不說話了,餘錫裕一看,竟然開始掉眼淚了,說:“小白,你好好的哭什麼呀。”
白染咬牙說:“那我實話說了吧,大學我是一定要讀的,砸鍋賣鐵也要讀,你如果沒這個心,我們兩個就算了吧,一塊兒的日子,過一天也少一天了,我只管眼前跟你在一起高高興興的得了,你要看書不看書,我再不說什麼了。”
餘錫裕聽了這話,刺心刺肺地疼,一時也沒話可說,拿起筷子,扒拉了幾口,悶頭去睡了。白染收拾完了,也過來躺下。往常這時候,餘錫裕一定會跟他親熱一番,可這晚,興致全無,兩個人背對背各自閉上眼睛,一晚不安生。
第二天,餘錫裕出去上班,白染照例送他到站臺上,只不過,臉上怏怏的,一點笑容也沒有,也不看他。頭頂明明是那麼燦爛的藍天白雲,為什麼兩個人之間卻是這麼愁雲慘霧的,餘錫裕一想就覺得冤枉。轉回頭,進屋拿了書出來,對白染說:“小白,你也別賭氣了,我跟你保證,從今天開始,一點用功讀書。不就是數理化嘛,我這麼聰明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學不會。”
白染抬頭瞥他一眼,說:“這話你說過多少遍了?我聽都聽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