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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嶽午剛剛說過父親醒了,但很明顯,他現在閉著眼,大概是又睡了。
嶽辰就這麼安靜地站在床邊,將老人臉上每一條皺紋看進眼裡,似乎想用力記住,但越努力越混亂,只要稍一走神,他眼前就會浮現父親年輕的模樣。
體魄強健,話不多,卻句句充滿威嚴。
過去和現在在眼前重合,像一部不停來回剪輯的電影。
就在嶽辰想起父親從醫院把嶽午接回家後的笑容時,老人緩緩張開了眼。
嶽辰沒坐下也沒再走近,隻立在原地叫了一聲,“爸——”
老人看著嶽辰,目光中仍然帶著從前的氣勢,他從被子裡抽出貼滿白膠帶的手,要去摘臉上的氧氣面罩,但掀了幾次卻沒成功。
嶽辰把手伸過去想幫忙,老人卻瞥他一眼,擺了擺手,仍舊自己去摘,直到成功了才露出稍顯滿足的表情。
緩慢呼吸幾次之後,他側頭面向嶽辰。
“我本來,沒叫他們喊你回來。”老人的聲音聽起來還算有力。
“嗯,您感覺怎麼樣?”嶽辰的語調仍舊冷淡。
“還不錯,沒什麼感覺了,”老人說著停了停,待恢復力氣才繼續,“都說最難受的已經,過去了。”
“嗯。”嶽辰彎腰,替老人把翻折的被子恢復平整。
老人的臉上忽然現出笑容,“好了,個子那麼高,別站著。”
嶽辰依言搬了凳子坐下,因為距離近了,他能更清楚地看到老人泛紅的頭皮和嘴角的些許唾沫。
他就這麼看著,什麼都沒說。
老人也只是看著他,從眉頭到嘴角都顯現出一種心滿意足的喜悅,看得嶽辰有些不適。
他在進來之前就想象過父親可能跟自己說的話,卻怎麼也猜不到,等著他的居然是下面這些。
老人試著抬起手,卻因為吃力而很快放下,慢慢道:“床頭,抽屜裡,你自己看吧。”
嶽辰走過去,開啟抽屜之後卻遲遲沒拿出裡面的東西。
老人笑了一聲,“修辰啊,看看,不是你叫我弄的麼,我早該弄了,也不用揣著心病這麼多年,現在看看吧,你看看。”
嶽辰握了握拳頭,拿出了抽屜裡的親子鑑定書,隨手翻了翻之後又扔回去,“可惜晚了二十多年。”
“不晚,不晚——”老人笑著,咳嗽了幾聲,“不晚,你是我兒子,親生的,跟小午一樣,我真是老糊塗,這才想起一句老話,龍生九子子子不同,咳咳——”
“我去叫護士。”嶽辰說著往外走,仍能聽見老人在後面繼續道:“你媽沒對不起我,至少這事上沒有,辰辰,出去把你弟叫來,叫他來,然後你也一起,你們兩兄弟一起過來,讓我仔細看看——”
其實根本不用刻意去叫,只要走出病房,就可以看到嶽午一臉焦急地站在走廊對面。
“哥,爸說什麼了?”嶽午抬頭看見他,立刻迎上來。
嶽辰則原地看著弟弟——面板白,下頜寬,連頭頂的三個旋都和他們的父親幾乎如出一轍。即使到了現在,把兩個人放在一起看,也仍有六七成的相似度。
“哥?”嶽午又叫了一聲,嶽辰卻忽然握緊拳頭,狠狠朝他打去,然後在母親的驚呼中,快步離開了病房門口。
嶽辰跑進洗手間,擰開水龍頭,把臉洗了一遍又一遍。
他盯著自己在鏡子裡的樣子,天生的小麥色面板,不像父母,除此之外,五官裡只有眉眼上能多少找到母親的特徵,而屬於父親的一切,在他身上竟沒得到絲毫體現。
在嶽午出生之前,他身邊就絕不缺少好奇又尷尬的眼神,被父親帶去走親戚朋友的時候,他總會聽到這樣的話——其實仔細看還是挺像的,畢竟是父子嘛。
而在嶽午出生後,這種尷尬就換了種形式——
哎呦,這孩子跟你長得真像。
這是親哥哥啊?哈哈,還真沒看出來,這兄弟倆怎麼一點兒都不像。
……
從洗手間走回病房的時候,嶽辰一直回想著小時候的一個晚上。
那天,年幼的嶽午剛睡了,他正在看電視裡的武俠片,而廚房裡突然傳出吵嚷的聲音。
他過去看的時候,正趕上父親把碗盤往地上摔,“你嫁給我的時候已經懷上了吧?啊?是那個男人的種對不對?”
嶽辰手肘的位置被飛濺的碎瓷片割傷,正捂著傷口,就被父親拉了過去,指給母親看,“這小子哪兒像我了?你說說,他身上哪有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