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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李佑的時候,明顯感覺到李佑的氣勢比過去又要冷了許多。
瞳仁又黑又沈,釦子扣得嚴嚴實實,頭髮梳得一絲不苟,整個人包裹在一種極度冷漠的氣息裡,那氣息從他肢體的每一個細微處往外滲。
紹離趕緊錯開視線。
他也就只有借酒壯膽的時候,才敢做出些相對“出格”的舉動來。
他甚至很阿Q地覺得,自己多少也算個爺們了。
雖然那爺們勁只在那個晚上,維持了短短几分鍾,雖然他現在也未必就敢跟李佑真的再卯上一回。
周孟朝他招招手,“你不是沒車嘛,我們正好去吃飯,一塊走吧。”
紹離說,“謝了,不過還是不了,我跟你們不是很順路。”
蘇媛笑著說,“客氣什麼呢,你今天也幫了小孟大忙啊。”
紹離說,“算不上幫忙。”
周孟說,“行了快走吧。”
蘇媛又說,“好了,走吧小紹,你也不想害我們錯過飯點吧。”
話說到這份上,再拒絕反而顯得矯情。
於是紹離跟著上了車。
他很明智的,挑了個離李佑最遠的位子坐。
李佑在開車,非常沈默。
蘇媛坐副駕駛座上,周孟本來要自己開車,結果他又臨時想起來說,油箱裡油不多了,於是順理成章上了李佑車。他坐李佑駕駛座後面,時不時湊上去跟蘇媛說幾句,間或笑上一陣,氣氛還算理想。
紹離就雙手環胸,閉著眼睛聽他們說笑。
倒也不是他突然變彆扭了,或是變深沈了,而是蘇媛跟周孟說話,就用不著別人去增添氣氛,或是趣味什麼的。
他們其實也可以非常健談。
何況他們大多說的是李程,又或者說國外種種見聞,說音樂,說繪畫,說舞蹈。
這些個藝術類話題,紹離根本不懂。
他也就高中畢業的文化水準,在別人活得最恣意那幾年,就開始忙著賺錢養家餬口了。
別說藝術水準,文化水準都跟普通人落了一大截。
在這個全民接受高等教育的年代,他這樣沒上過大學的,漸漸的越來越有點被甩在尾巴後頭的趨勢了,這會兒就算他想插話,也插不上。
然後他在半路,靠車站的地方下了車。
他笑著衝蘇媛他們擺擺手,說,“今天謝謝了,再見。”
然後他背著工具袋,開門下車,魚歸大海似的,跐溜一下就竄進了城市密密麻麻的人流裡。
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沒了人影……
李佑凝神看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麼。
車子再度開起來。
蘇媛側著上半身,面對著駕駛座的方向,對周孟說,“相機沒忘了拿吧小孟?別到了水族館,程程問我要卻拿不出來啊。那孩子也真是的,最近又說什麼迷上攝影了,簡直一天一個想法。”
她今天看起來格外高興。
她一向是個富有柔情韻味的女人,就算心裡高興,也不至於太顯在臉上,今天這樣很少見。
周孟笑著說,“忘了帶就買一個唄,咱們家又不是買不起。”
蘇媛說,“就你貧。”
他們還是像先前那樣,自顧自找話題增添這一路的氣氛。
這時候就聽到“吱”一聲響,一個急剎車,車停了。
李佑說,“下去。”
蘇媛說,“阿佑?”
李佑眉頭皺著,不說話,只稍稍側臉看了她一眼。
他的樣子,有點心不在焉下的焦躁,煩悶,他雖然在看她,但焦距並沒有放在她身上,他明顯在走神。
他甚至都懶得多說一句,“我還有事”這樣應付人的話。
他什麼時候這樣過呢。
蘇媛呆了呆,開車門出去,周孟也趕緊跟著下車。
然後李佑就開著車,消失在了那車水馬龍里。
在大馬路上站了一會兒,周孟說,“好好的,怎麼說走就──”
他說了一半,就焦躁得說不下去了。
蘇媛拽緊了手上的珍珠包。
很多時候,女人對於自己上心的那些人,那些事,總是會有一種超乎尋常的直覺的。
李佑開著車,把附近幾條街轉了一個來回,最後在街頭花園那兒找到了要找的人。
紹離那會兒正拿著煎餅在啃,大口大口地咬,像是餓狠了,吃幾口喝一口礦泉水,吃完背起工具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