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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出,大學生?”
小少年十分得意。
“那大人先生芳齡幾許?”
“什麼芳齡,我中文好得很,你莫唬我,芳齡分明是問女生的。”他十分篤定。
“好好好,大人先生今年幾歲。”
“還有三個月就滿十六,很快就有駕照。”他還不忘這樁事。
許偉棠喝了口酒,不得不說,有些劣質,但他興味盎然。
“為何要一個人偷偷溜出來?”
“不喜歡整日困在學校唄!”這麼小讀大學,箇中辛苦可想而知。凡是都不是僅靠天資,勤奮下功亦十分重要。
“讀幾年級?”許偉棠隨口問。
“再一年就修完博士課程。”小少年啜一口酒,同說在一年便高中畢業毫無兩樣。許偉棠實在想不到,費城大街上隨便一撞,便撞到一個小天才。
轉念沈喻然的酒就喝完,臉頰微微泛紅。他扔叫酒保。許偉棠連忙拉住,“太多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他又賣弄起詞句來。這次許偉棠當真笑起來。
“你是做什麼的?”沈喻然心滿意足地拿到調好的雞尾酒,問他。
“無業遊民。”許偉棠敷衍小孩子。
“騙人,無業遊民開豪華跑車?”
唬不住他,許偉棠道,“做點生意。”
“在美國?”
“不,在中國。”
“家父說華人一向勤勞肯幹。”他所生活的都會,彈丸之地,人才濟濟,不努力者不得食物,哪容人有一刻怠慢。
小少年一杯接著一杯,有些微醺,將頭貼在吧檯上,眼神迷離。喃喃同他講話,天南地北,無固定話題,但顯然,他十分快樂。
忽然之間,小酒館外傳來啪地一聲巨響,繼而是玻璃破碎的聲音。座中人客齊齊轉頭看窗外,一名黑衣男子端著槍闖進門,氣勢洶洶。
年輕的酒保低聲怪嚷,“恐怖襲擊!”
許偉棠臨危不懼,一把將沈喻然拉進懷中,按住他的頭閃身躲入吧檯內側。
隨即聽到數聲槍響,牆壁上的裝飾紛紛被打落,嘩啦啦支離破碎。有女客驚聲尖叫,像是受了傷。小少年抓著他手臂的手驟然收緊。槍聲不絕於耳,歹徒似是胡亂掃射。幾顆子彈噗噗朝吧檯這頭亂飛,水晶碎片震落一地。有件東西跟著滾落下來,正落在許偉棠腳邊,是一隻明黃色琺琅瓷花瓶。
他無暇去看,一隻手掩住小少年的耳朵,餘下一隻去衣兜裡摸出電話報警。
約有一刻鐘,警笛四起。
男子很快被制伏,地上一片狼藉,有醫生過來抬走一位周身染血的女子。
許偉棠拍拍懷裡的人:“沒事了,我們出去。”
這麼小的年紀,幾時歷經過生死攸關,他伏在他膝頭不肯動,顯然嚇壞了。
許偉棠十分溫柔,“別怕,有我在。”
他將他抱起來,一路由著他枕在他肩頭。
駕車載他離去,窗外已飄起紛紛的細雪來。
他在自家公寓停下來,上樓時,小少年忽然軟軟開口道,“你不擔心自己安危?”
許偉棠一怔,繼而道,“保護孩童是種美德。況活到我這把年紀,渾然忘卻什麼是恐懼。”
“我日後也會像你一樣堅強?”小少年仰頭問。
他笑起來,“或許會。”
他將小少年安置在主臥,他今天太累,哭過,又受了驚,一張小臉陷在枕頭裡,強打著精神看著他。
許偉棠摸他的頭,“睡吧,明早送你回家,可要電話告知爸爸媽媽?”
小少年搖頭,“他們不在家。”
許偉棠看著他慢慢闔上眼。不足一刻鐘,便有均勻起伏的呼吸。
他只覺得心底綿軟,像是被一雙嬰兒的小手輕輕撫弄。他站了一會,關上壁燈,心甘情願睡去客房。
早晨被一陣電話吵醒,是他的助理,詢問一件企劃的決議。他三言兩語說完,心裡掛著那位小客人。
小心翼翼推開主臥房門,床鋪卻收拾得整整齊齊,像是從無人造訪過。他奔出去,拉開大門,天已放晴,雪地上留下一串淺淺的腳印。小少年已離去。
許偉棠有些失望,頹然回到臥室,卻發現五斗櫥上留有一張字條。上頭一筆一劃寫下宿舍地址同聯絡方式。他橫豎看了幾遍,搖頭無奈地笑。
事後有報紙登載了那日槍擊案的新聞。
原由倒十分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