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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喻然愣了片刻,伸手過去一頁頁翻,雙頰漸漸褪去顏色,雪白似一張紙。
尹芝猜不透他的情緒,小聲問,“可還記得?這些,都是你。”
沈喻然霍地抬起頭,“你從哪裡得來?”
“方才,那個撞到你的人,是這穿上的酒保,也是……你的朋友。”
沈喻然盯住畫冊,翻開的一副及其認真的油畫——他裸身坐在寬大的浴室裡,跟前散落無數乾枯的花枝,連陽光的投射都畫得十分逼真,他的線條如此溫柔,一側光裸的肩膀上淡淡的齒痕也勾勒得一清二楚。畫中的人比近旁的人更加生動,甚至猶帶幾分魅惑。
而此時沈喻然的面色已由蒼白至灰冷。
尹芝小聲誘勸,“閉上眼睛,你試著回想,那一天的場景,喻然,你想一想。”
沈喻然皺緊眉頭,“不……”
“你可以的,那一天,你,同他,這一切都留在你腦海中,那只是一個被忽略的角落,找到它……”
他不住搖頭,“不……不行。”
“喻然,這是你欣賞的畫師和知己……”
“不……”沈喻然兩手緊緊按住頭,額上已滲出汗水。
他忽然叫出來,胸脯劇烈地起伏,他那樣瘦,幾乎有骨骼破皮而出。畫冊跌落在地板上,他痛苦地跌在床上。這情況不對。
“喻然……”她叫他。
路醫生同許偉棠一併趕過來,沈喻然已不省人事。
他按他的脈搏,回頭對許偉棠道:“他沒事,只是有些緊張。”
許偉棠瞥過地板上的畫冊,目光森冷。
尹芝不由得再次道歉。
路俊輝卻搶白,“偉棠,我想阿芝出於好意。”
“他沒事便好。”
“明早保準活蹦亂跳。”
“我會令船員即可返航。”
“不管客人?”
“喻然不適合這樣的環境。”
許偉棠在床側坐下來,片刻道,“你們各自去歇息吧。”
“我……”尹芝要張口,路俊輝忽然捏住她手臂。她回頭,見他向她輕輕搖頭。她隨他一道退了出去。
舞池一頭的燈火已熄滅,旖旎的南音也聽不到。夾板上只剩他倆。
“我又擅作主張。”尹芝苦笑。
“好心未必都得好果。”
“喻然令我心有不忍。”
“你變了,阿芝”
“何以這樣說?”
“初見你時,你看喻然的眼神都滿是不屑。”
“我曾那樣失禮?”
“一個人的眼睛,往往洩露他的心。”
風有些大,尹芝攏攏額髮。
“我一度看輕他。”
“為什麼?”
“也許,”她停一停,“他有我不曾擁有的富有,而這種富有,往往象徵著我所向往的隨心所欲。”
“現在呢?”
“現在,我發覺他同凡人一樣,有著各樣的身不由己,所以,同是天涯淪落人。”
作者有話要說:
☆、不速之客
船走的不遠,他們花一日時間,返回山中。像摒棄了現代文明的一群野人,一時海上,一時森林。塵囂杳然。
不知許偉棠如何同一眾貴客解釋這樣突然的決定,尹芝自信家主可週旋得遊刃有餘。
她覺得累,歇息了半日,也不大睡得著,陪廚娘坐在門口的洋槐下剝豆。
“明日是又到那一日了呢。”廚娘微微嘆。
什麼大日子,尹芝數了幾個節日,都還遠得很。
“農曆廿八是沈家先生冥祭。”
“喻然父親?”
廚娘點頭,尹芝心有慼慼,不知何故從前她總以為人多半去世在秋風蕭索或是冬雷滾滾的傍晚,想不到也有人陡然消失在萬物繁盛的夏天裡。
她兀自想著,剝了滿滿一盆青豆,廚娘答應教他做鹽焗豆,她站起身來,隨她到廚房去偷師。轉身卻見沈喻然倚著廊柱朝這頭看,他出奇地穿一身黑色正裝,領口的領結打得工工整整,用一顆指甲大的鑽石扣定住,平日這會兒該是他的午睡時間。
尹芝走過去,“怎麼不休息,吃得消?”他看上去有些憔悴,眼眶烏青。
“我要到山下去。”沈喻然落落寡歡,隻字不提何事。恐怕那是他的忌諱,想來她亦不該多一隻耳朵去聽說。尹芝覺得尷尬,好在有人來解圍,許先生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