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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院裡頭堅強命理的人是誰?路俊輝搖頭無奈地笑。將他送回去安置在床上,找來鎮痛藥給他服下。坐在床邊同他說些不相干的事分散注意力,又看他睡去一路至天亮。他多次拿過電話,想撥給許偉棠。想想終究有作罷。
隔天,沈喻然約了餘詠欣。
在一間西餐店等人。對方卻比約定的時間遲到整整半個鐘頭。毫無歉意。她自然是故意的,意在表明,她絲毫不將他看在眼裡。
這還是頭一遭在工作之外同她面對面,眼前的女子雖是名副其實的千金,穿著卻過於喜歡露富,十分媚俗。她上身套一件狐裘,耳上帶斗大一顆鑽石,臉頰上的脂粉未免塗得太厚,像一株掛滿禮物的聖誕樹。
這樣的妝容令她盛氣凌人,“找我何事。”
沈喻然不疾不徐,“何苦一再找我麻煩?”
餘詠欣挑眼瞥了下他扎著繃帶的手臂,“你在許氏作威作福,恨你的人恐怕不止我一個。”
沈喻然冷笑,“我不須在這同你辯白,只要我拿傷去給許偉棠看,是不是你,你都得認。”
他說道要害,餘詠欣面色即刻蒼白如紙。她不過是個為嫉妒燒盡心思的女人,全無半點智慧可言。
“你究竟要什麼?”
“你說呢?”
“為家業同虛無的名分委屈自己,十分不值。”
“我愛偉棠。”
“可惜我萬死也無法成全你的理想。”
餘詠欣面有慍色,“你憑何敢在我面前囂張?”
沈喻然淡淡道,“許偉棠並不愛你,無論我是生是死,都無法改變他不愛女人這個事實。”
餘詠欣忽然大笑,無限誇張,像一張崑曲臉譜。沈喻然望著她因過於猙獰而險些變形的臉孔,忽然覺得悲哀。
她總算停下來。
“他所謂的愛情,不過是些騙人的風花雪月。你當許偉棠只愛過你一個?”
沈喻然不動聲色。
“要不要聽我數一串名字給你?”
“我不須聽旁人之口搬弄他的是非。”
“你太小,街頭經學會幾條?不過仗著還有青春,同他恣意玩樂。你知道他最想要什麼嗎?”餘詠欣揚起嘴角。”
“你可得到長輩的祝福同世人的肯定嗎?”
“你敢公之於眾說你是許偉棠的太太嗎?”
“你生得出他的骨血嗎?
“他可以不愛他的太太,但他永遠會愛他的孩子,因為他,他會回家。”
沈喻然忽然打了個冷戰。
餘詠欣站起身來,繞到他身後,俯身在她耳邊輕輕道,“時候還早,等等看,你我誰笑到最後。”
踩著細細的鞋跟,餘詠欣扭身而去,她濃烈的香水味仍沉澱在空氣中。沈喻然胸口如同中了一拳,不得不強忍痛楚。
作者有話要說:
☆、愛與痛(上)
晚秋的早上,尹芝同管家告假半日,去到山下探望念中學的一對弟妹,到底有一半血親,做不到老死不相往來。她在一間文具店買嶄新的書包給她們,看見姐姐帶禮物來,小少年們各個歡天喜地。妹妹最天真,拉住尹芝手問她何時回家。
尹芝心頭澀澀,那間二十坪唐樓,永不會再有她的位置。不不,是她再不須在那其中拼命找尋躋身之地。她已靠著自己一雙手,丟棄簡陋的過去。
回來時已是午後,計程車不肯上山,她只得一人慢慢攀山路。富人的生活也不見得樣樣好,住來這樣偏遠的地界,勞心勞力。
好容易到山頂,午後的山中闃靜無聲,天氣漸冷,連蟬鳴也漸漸聽不到。
尹芝走得疲累,站下來歇腳。
忽然遠遠見兩人站在離宅子稍遠的一株樹下,一位是管家,另一位並不認得。
她有些納罕,心中掛著沈喻然,倒也無暇多想。
回到宅中,廳堂裡無人,廚娘大概午睡去了。尹芝轉了一圈,四處找不見沈喻然。一路到頂樓,踏進圖畫是,發現他正在裡頭擠弄一堆油彩。穿一條天藍工裝褲,額髮用一隻小夾子夾起來。畫板上擱了一半的畫,還未來得及著色。到底人無完人,他的畫工不入流,卻有一股稚拙的可愛。
看見她來,放下手裡的事問,“你幾時回來的?”
“就方才。”
“約莫一小時前,聽到樓下有車子引擎聲,不是你?”
尹芝搖頭,“計程車師傅不肯上山來,我打山腳一路走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