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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暮雨你現在住哪兒啊?”
“還是工地。”
“那裡還能住啊?你們一起幹活的都回家了吧?”
“能住。除了我,還有一個沒回去。”
“呵呵,也好,有個伴兒!”
“……”
“你怎麼想到要來洗車行工作的呢?”
“看招工廣告。”
“……”
我鬱悶地翻了個白眼兒,這交流地也忒他媽累了。他肯定是故意的,原來跟他說話也沒這麼費勁,一般提個話頭,他就會一絲不苟地說下去,現在這表現,明顯地是不願意搭理我嘛!行!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我也不說了,我一聲兒都不出,我就看著他,盯著他,注視著他……一瞬不瞬的。
他開始沒有一點知覺,後來不小心瞄到我,然後低頭繼續走路,再後來,我發現他在我無聲的壓力下,微微皺起了眉,又走了一段兒,他很突然地叫了聲:“安然……”然後快速地拽了下兒我的胳膊將我往他懷裡一帶,本來走得就不穩當的我,在這不輕不重的力道下,順勢就撞在了他身上。我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他的聲音便飄進耳朵裡,“安然,看路!”我扭頭,一根電線杆子直挺挺立在一旁,估計暮雨不拉我一把,我就得跟它實打實地‘親熱’上。
夠丟人的,我站穩了,感覺自己的臉已經紅到冒煙。
“安然,你想跟我說什麼?”他終於肯主動開口,我卻侷促地有點難以啟齒。
“就是,中午,我說那話,就是那個事兒。我其實吧,就是胡亂的說說發洩一下兒不滿情緒,不是當真的。你也知道,我們這個工作吧,誰幹久了都會煩的,整天重複那幾件事、那幾句話、那幾個動作,老重複,耐心就磨光了,笑容就磨沒了,熱情就磨滅了,就變成你們都討厭的那副嘴臉了……”
我說這話的時候低著頭,但是我可以感覺到韓暮雨他在認真地看著我,看得我心裡一個勁兒的打鼓。
“你說你討厭沒文化的窮人……”他輕輕地開口,每個字上的感□彩都被剔得乾乾淨淨,讓人無法分辨一絲一毫的情緒。
果然,他其實是介意的。
“不是,不是,反正不是那個意思。”我想解釋但是一時間又思維混亂,“我討厭他們不是因為他們是窮人,也不是因為他們沒有文化,我討厭他們是因為他們覺得自己是窮人就該沒有文化,就該被照顧。我不喜歡他們的那種意識,好像自己窮還特別有理,自己沒文化還特別驕傲。自己樹個牌子說自己是弱勢群體,別人就該關心他們,他們就可以依賴別人。這個世界哪有這樣的道理啊?你能仗著你弱小來要求別人關照你嗎?你能因為你可憐就要求別人憐憫你嗎?這樣不行的,哪兒那麼多好人啊?誰也沒有義務要為某個弱小陌生人而多承擔些什麼。誰日子過得容易啊?誰生來就心懷眾生,慈航普渡,我們不是神佛,都是俗人,都是為了生計蠅營狗苟的螞蟻,我們不那麼邪惡也沒那麼善良。別人提供幫助那是別人的好心,誰也沒權利硬是要求別人在職責之外還為自己做什麼,反正,我看他們弱小得心安理得、給別人添麻煩添得毫不羞愧我就生氣……”
嘩啦嘩啦一口氣說完了,我也痛快了。轉頭看韓暮雨,他一如往常安靜地聽著,不認可也不反駁。
“暮雨,我不知道對不對,但是,我就是這麼想的。我也不是嫌棄窮人沒錢怎麼地,我就是覺得人不能自甘弱小,靠著別人的施捨生活。今天趕上人家心情好幫了你,明天要是沒人幫呢,事情不就過不去了嗎?是吧,暮雨,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我等了半天,他終於開口,“我知道了。”
四個字,我剛剛那麼一大堆話,就換來這意義不明的四個字。韓暮雨你這是在試探兄弟我的耐性是嗎?不過,我直覺自己對他會有無敵的耐性,任他怎麼考驗。
“那,你不會因為我中午那些話,跟我賭氣吧?”我小心翼翼地問。
他扶著我的手鬆了一下,我心裡一緊,不過他並沒有撒手,而是換了個姿勢,胳膊和我的挽在一起,於是,倆人也靠的更近了,我清楚地感覺到他手臂的力量,堅實,穩定,讓人不由地放心去依靠。
“不會,”他說,“我沒跟你賭氣!銀行本來就是跟錢打交道的地方,自然是有錢又懂銀行業務的人比較受歡迎,安然,我沒說你不對。”
這話說的,其實韓暮雨你根本就沒聽我剛才的解釋吧,你沒說我不對,可是,你肯定也不覺得我是對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