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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陽沉默下來,亮起的路燈照著那微風撩撥起他額前的頭髮,更顯得悲哀蒼涼。
沈雪英上前牽著
他的胳膊,繼續說:“忘了吧,別再去打擾他和你各自的生活。好嗎?”
秋陽眼裡灼燒著,原先所有的希望和悸動瞬間崩潰。他想邱石,心臟發痛的想。他想跟他說自己這些年是怎麼過的,又是怎麼用自己的靈魂在愛著。他想給他那無數張印著各種異域山巒風景背面寫滿了想念的明信片,他想告訴他兒子巖峰巖俊的名字是為他而來的。他是多麼懷念那高原歲月裡的點點滴滴……
隨後長長地呼了口氣,假笑著,點頭。
之後秋陽守住了給姑媽的承諾,沒有再設法聯絡邱石。
邱石這邊亦因為孩子的事一直奔忙,無暇顧及到秋陽那邊的約定,只想如果人找到了就能安心去找秋陽,或者是秋陽回來重聚,總之結果總會是好的,哪裡會想到更多的變故。
誰知這一找就是十天,兒子石沉大海,夏雪琳一蹶不振,精神萎靡。這個家庭彷彿是在炎熱的夏季中飄起了大雪,那刺骨的心寒把人都凍成了雕像,沒了生氣。
又過了兩星期。
還是一個沉靜冷漠的黃昏,田偉芸坐在客廳裡看著去年邱石買的彩色電視。
忽然電話驟響,田偉芸懶懶不接,夏雪琳一直躲在房裡沒動靜,趙慶書在廚房做飯,他們已經不對邱晨的下落抱任何希望,這段日子裡所有的電話沒有一個是告訴他們好訊息的,只不過是那些親戚如針扎一樣的噓寒問暖。
邱石接起了電話,他沉沉了喂了一聲。
秋陽總是這樣,半天不知道說什麼,於是沉默的這一刻,邱石就會明白電話那頭是誰。
邱石握著電話也不說了,眼淚默默在眼眶裡聚集。
秋陽拿著電話,死死咬著眼淚不讓它掉出來,半天才開口說:“我要回去了。”
邱石點點頭,說:“嗯,哪天走?”
秋陽哽咽著說:“後天。”
邱石不說話。
秋陽繼續,“對不起。”
邱石問:“那下次啥時候回來,我好等。”
秋陽壓著情緒,“石頭……”
邱石戰戰兢兢地應了一聲,“嗯。”他知道接下來說的話不會是他想聽的,所以心裡泛起了恐懼。
秋陽另一隻手捏著拳頭,說:“我們以後……不要見面了。”
邱石閉了閉眼,問:“為什麼?”
秋陽咬著牙,說:“其實,我們從一開始就不是真的,那只是……”
邱石死命捏著電話,像是要把電話捏碎一樣,問:“只是什麼?”
秋陽說:“什麼都不是……我不想攪亂我現在的生活,也不想攪亂你的……”
他知道姑媽當初對他說的那些話,並不單單隻對他邱石說了。
邱石不甘道:“是因為我沒有去跟你見面嗎?那天的票我已經買好了,因為孩子不見所以……我不,我不同意。”
秋陽打斷說:“石頭,你成熟一點,我們……已經沒有將來,只能這樣。”
邱石問:“那你曾經說的那些話呢?說讓我等,不管在哪兒,不管多遠……”
秋陽說:“我只想擺脫你,所以才騙…騙你的……”
“嗯,我明白了……好……那……就這樣……你……好好……好好過日子吧……”
秋陽剛掛了電話,抬頭只見閆依此時一手拎幾包東西,一手扶著父親從門外進來。
閆父對女兒說:“下次一定記得帶著巖峰巖俊一塊兒回來,別總是帶個照片來糊弄我。”
閆依一邊應承著父親說孩子還不滿週歲回不來也是常理,一面看著丈夫的臉,隱約覺出點什麼來了。
她放下手裡東西,問秋陽:“怎麼了?”
秋陽紅著眼眶轉身坐下,只覺得自己心跳一陣迷亂,他感覺自己快控制不住眼睛裡的東西,便起身說:“我有點不舒服,出去走走。”
那急匆的腳步一連拐過了好幾個衚衕,直到了大街,站在那街前,面對洪濤一般的車水馬龍,眼淚像是傾洪一般奔騰而來。
與此同時,在天際的西南方,暗雲下,邱石同樣躲在那庭院的角落裡,泣不成聲。
直到這一刻,他們才真正接受了那個事實,這個屬於他們的夢想早在那年離開岡壩的那一刻就被判了死刑了。這麼多年,他們各自都靠著那些霧山下的記憶來讓自己相信一個關於他們之間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