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作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你不是答應過琴一定會活下去,還要帶她回故鄉的嗎?
——你自己忘記的事,就該自己想起來。
琴……他怎麼知道琴的?難不成自己真的忘了什麼嗎?
在今天以前,平措甚至沒有與唐念青說過話,他只是慕於名聲知道有這麼個人。平措每日都在生死之間穿梭——戰場,硝煙,轟炸聲成了人生的所有,他整個人都被此嚴實地填滿,睡也睡不安穩,更別提分心想些別的什麼。
如果不是唐念青在這時提起,平措都快忘了他還擁有過和平安然的生活。
平措是藏族人,全名是次仁平措。報名參加紘軍時,記錄的人嫌他名字難記而捨棄了一半,大多人都叫他平措,也有叫他阿平的,他沒有掙扎就接受了。
他很久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了,那些會這樣叫他名字的人,全都死了。
他的故鄉在日光城下頭一個叫當雄的地方,因擁有天湖納木錯而繁榮。但故鄉對他而言只是一個悠長的夢,並不真實。平措八歲時,十三世□□喇嘛將九世□□逼得出走內地。販賣藥材的父母趁機追隨□□來到了當時的總統府所在地——晉陵。之後,□□被迎回拉薩,平措一家人卻選擇了留下。
晉陵是氣候溼暖溫和的地方,每到六月便會迎來漫長纏綿的雨季,那時梅子正熟。平措喜歡多雨的晉陵,即使床單與衣衫永遠晾不幹也喜歡。
琴總在雨天推開窗子。下雨時菸灰色的天空顯得很低,雲霧如絹紗般飄蕩著,她偶爾會像個孩子似的伸手去摸。但大部分的時間裡,她都乖乖地坐在種滿芭蕉的窗邊寫字或者看書。長長的黑髮落在肩頭,有一兩縷被風吹得捲起來,她便伸出纖長的手挽到耳後,低垂的細頸微露,襯著黛紫色的衣裙,肌膚白嫩得像崑崙山頂的雪。
平措經常躲在芭蕉葉下偷看她,或是捧一手雨水潑進去,為此常被她怒目相視,讓猝然閉合的窗扇夾傷手指與鼻樑。
平措每碰一鼻子灰,就站那兒傻呵呵地笑一回。
琴的性子很冷,彷彿出生時閻王爺把一塊又冷又硬的水晶錯放進她胸腔了,平措追著她說了一籮筐好話,也換不來她一個好臉。明明她的父母都是溫和又寬大的人,即使是平措這樣漢話都說不溜的外族小子,他們也總是笑臉相迎。她那脾氣不知隨了誰,現在想起來,平措認得的人中,只有唐念青古怪的性子與她有幾分相似。
但若是平措說起故鄉,琴陰晴不定的壞脾氣就會收斂許多。她身體不是很好,很少能出門,也許因為這個,她嚮往遠方。
風中飛揚的經幡、平坦又柔軟的草原、淺淺亮亮的泉河、千變萬化的雲朵、成群結隊的牛羊、神出鬼沒的草原狼……平措靠想象與父母的回憶拼命為琴描摹著故鄉的模樣。她聽得入迷時會不自覺地露出淺笑,那是平措有生以來,見過最美的景色。
正想得出神,平措腳下莫名趔趄了一下,回頭一看,唐念青突然蹲下了。平措心頭一緊,立馬跟著蹲下,雙手警備地握緊了槍柄。
“有什麼情況嗎?”平措壓低嗓子,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並沒有,”唐念青回頭,有點奇怪地打量他一眼:“你為什麼蹲著?”
平措楞了一下:“看到你蹲,我才蹲的。”
“鞋底磨掉了一塊,我在撿。”
“……”
“你為什麼又一副想打我的樣子?”
“……”
“脾氣真暴躁。”
“……”
平措後槽牙咬得咯咯響,他現在手癢得只想往唐念青臉上蓋!
突然。
“砰——”
一聲槍響撕裂了黑夜。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會憋死
槍響的位置離這裡不遠,平措眼神立即變了,他一把掐住唐念青的手腕,將人拉進了一旁的小院。
平措把唐念青死死護在門後的死角,端槍瞄準著虛掩的院門。他能聽見自己的心突突地跳著,那麼冷的天,他的後背甚至被逼出了密密的汗。
虢軍來了。
不遠處傳來幾雙軍靴踩在沙地上嘎吱嘎吱的聲音,聽聲音似乎只有兩三個人。平措屏住了呼吸,他身後還有一個走路都能滑下山坡的文弱書生,他不能失手。
腳步聲漸漸臨近了他們的藏身之處,有個沙啞的聲音說:“一個人都沒有啊。”
“剛剛這附近好像有什麼聲音。”另一個年輕些的聲音介面。
“搜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