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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扯出個笑臉,「抱歉,讓各位擔心了。」人中掛著的氧氣鼻管,像條綠色的貓咪鬍鬚。
「你沒事吧?你沒事吧?你沒事吧?」狂犬蹲在床邊,焦慮的晃動床架連聲追問。
「不要緊的,感覺已經好很多。」他拍拍狂犬的胳膊,讓他冷靜下來。
「怎麼搞的啊你!我真的不懂你在想什麼!」胡鼠一進病房就大嗓門的嚷著,完全將院長的叮囑拋到腦後。「你既然心臟不好,就別學人家玩什麼攀巖跳傘,不要命了嗎?!」胡鼠懊惱自己的後知後覺,與小喬一同參加登山行程時,經常沒前進幾里路就看小喬停下來喘,因為他從不會因此落後隊伍腳程,所以胡鼠並未留意,只當城市人身體素質差,哪知道他心臟有毛病?!每一趟需簽署死傷免責的冒險活動,小喬確實已抱著會因此死亡的覺悟。
「不是這樣的,胡鼠大哥,我是……」小喬想解釋,情緒一激動起來,又開始按著胸口低喘。
胡鼠看不下去的搖頭,「你如果要這樣浪費自己的生命,還是回城裡吧,黑街不適合你。」「我贊同老鼠的話,」鹿頭也說,「我們雖是一群外人眼中的亡命之徒,但從不會將自己的生死視作兒戲。」鹿頭將一迭檔案摔到床上,這是他幫小喬撿拾回來的。「我本來以為你具有不同於城市人的特殊性情,但原來,不過就是個生活過得太爽,不懂得珍惜,被慣壞的大少爺罷了。
「想把這裡當成是你打發時間的遊樂場,我無所謂,但恕不奉陪。」鹿頭轉身就走,「我可是很忙的,沒時間陪瘋子瞎耗。」胡鼠看了看小喬、又看了看鹿頭,嘆口氣,也跟著離開。
「這是什麼?」狂犬歪著腦袋,抽出幾張檔案來看。
「我的壽險合約……」小喬也是嘆氣,籲出滿腔的鬱悶。他很想解釋,但現在的身體狀態一點也沒有說服力。
「你的?」
「我幫自己保的壽險。」他往後躺,抬起手臂擋住臉,「狂犬……你也認為我不該待在黑街嗎?」狂犬露出猶豫的表情,難得沒有立刻回話。
「我無法離開黑街,如果小喬不在身邊的話,我一定會痛苦得死掉。」他坐在床邊,握住小喬的手,拉到臉頰邊磨蹭。
對方清新怡人的氣息裡,夾著刺鼻的消毒藥水味,這讓狂犬無法忍受。
「但是,我更不希望你死掉,知道你生病後,我不停的不停的想,如果我不小心害死你,該怎麼辦……」光是想象與對方離散的那天,就讓他痛苦得無法忍受,「小喬,你告訴我,若你不在了,我該怎麼辦?」他緊握小喬的手,以讓人疼痛的力道,傳達心裡強烈的不安。
「狂犬,請相信我,」小喬直視他的眼,真摯不摻絲毫業務員的話術,「我不是追求死亡的狂徒,我崇敬且畏懼死亡,心跳加速的刺激感,讓我能真實的感覺到自己活著。因此,更加珍惜仍能呼吸的每一天。」他撐起身體,另一手覆著狂犬的手。指尖碰到他手腕的針頭,狂犬喉間發出細微的哀鳴。
「我的主治醫生表示,我的症狀並不算嚴重,這樣的運動強度是可以的,我定期吃藥、正常作息,而且每半年會回醫院做追蹤檢查。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真的……」他的心臟,只因對方加速跳動。
他的腦袋,吵得像有座工廠,日夜無休的敲鐵鍊鋼,不肯給他一刻安寧。
「唔唔……唔唔……」棉被矇住臉、兩腳夾住枕頭,狂犬在床上翻過來、翻過去,怎樣就是睡不著。
「唔唔唔……好吵……」
砰咚!砰咚!是誰在這種時間敲門?!討債的話爸媽去擺夜市不在家!
砰咚!砰咚!又是誰三更半夜做裝潢?!榔頭電鑽敲鑽一整天煩不煩!
砰咚!砰咚!……哪個混蛋在樓上亂跳?!……砰咚!砰咚!隔壁那不要命的信不信老子砸爛你家音響?!……砰咚!砰咚!馬路上的車子怎麼不統統去撞牆!
砰咚!砰咚!砰咚!砰咚!砰咚!砰咚!砰咚!砰咚!
踢蹬雙腿,抱著腦袋抓狂大叫,「啊啊啊啊啊啊」狂犬再也受不了了,他猛地跳下床,抽出雙刀胡亂揮舞。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都給我去死」吼音割開夜的靜謐,猶如刀劃過流水,轉瞬間無聲再度吞噬空間,迴響在狹小套房內的,唯有狂犬低啞的喘息。
「呼!呼!呼……」
好吵。狂犬捏著胸口的衣料,怦咚怦咚響個不停的,是自己急促的心跳。
寂寥突然的洶湧襲來,狂犬抱住肩膀,在房間裡走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