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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悲哀,但是已經忘記了該怎樣無所顧忌地放肆發怒或是哭泣。
鏡子裡那張熟悉的臉上,帶著他所不熟悉的蒼白微笑。
他原先想,沒關係,反正折腰的是自己,折辱的是自己,就算再怎麼委屈難受,都是他一個人該承受的,他好歹沒有欠任何人任何東西,好歹沒有連累任何親戚朋友。
他的光榮也好,恥辱也罷,都是他自己贏來的。和其他任何人都沒有一絲一毫關係。
可是他想的太簡單了,越到權力的越頂端,那些骯髒就越被冠冕堂皇的理由所籠罩,他只是個在底層顛沛流離的小角色,冷不防被妖界權力最高層的陰謀算計了,只能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什麼都還沒反應不過來,就已經遍體鱗傷。
一想到自己如今獲得的一點點認同,一點點地位,統統是姐姐的血肉軀骸換來的,他就覺得痛苦不堪,如同踩在唐陌甄血肉模糊的身軀之上,如同喝著她的血,吃著她的皮肉。
他只覺得噁心。
“喂。你都發了倆小時的呆了。”錢包拉開陽臺的移門,走到唐奈身邊,支著下巴看著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屋裡去吧,這裡風大。”
他現在和錢包住在一起,顧陵委託錢包照顧他,錢包不會安慰人,悶悶的也不知道該勸些什麼。
或許不說話才是最好的。他這樣想著,嘆了口氣,敲出一根菸來點上,沉默著吸了一口,陪唐奈一起看著夜空中的月亮。
唐奈卻突然說話了:“……你們人類,心情煩躁的時候都抽這個嗎?”
“啊?”錢包愣了一下,叼著煙含混不清地道,“那倒也不是,有的人不抽這玩藝,比如你姐夫。”
唐奈如今聽到這個稱呼,只是有些自嘲地輕笑,垂下眼簾便不再說話了。
錢包又陪他站了一會兒。一根菸快吸盡的時候,唐奈轉過頭來看著他,說道:“喂,給我一支吧。”
“嗯?”錢包花了幾秒鐘消化了這句話,然後連連擺手,“操,開什麼玩笑,被顧陵知道了得把我的腦袋擰下了。”
唐奈輕笑,眸底卻幽冷黯淡:“他管不了我那麼多的。”
說完他不顧錢包的反抗,徑自從煙盒裡抽了一根,點上了,仿著錢包的模樣吸了一口。
陌生的刺嗆菸草味讓他不由自主地咳嗽起來。
“我草,你爺爺的!”唐奈咳著,斷續地罵。他只覺得有無數毛茸茸的爪子從他的鼻腔一股腦兒擠進了喉嚨,又澀又刺的味道霎時間霸佔了他的每個毛孔,嗆的他連眼眶都微微發紅。
錢包在旁邊一副毛躁的表情:“我他媽叫你別抽,你就是不聽,未成年妖抽什麼煙!”
唐奈嗆著嗆著便笑了出來,溼漉漉的眼睛望著錢包,眼底卻只有苦澀:“別扯,我早就成年了。”
他靠在陽臺上嗆了好一會兒,呼吸才逐漸平息下來。冬夜風冷,吹落了菸頭的灰末,唐奈靜靜望著那些燙人的灰燼飄落在黑暗裡,最終消散不見,輕聲道:“喂。”
“嗯?”
“……我們,什麼時候去魔界?”
錢包詫異地挑起眉:“為什麼忽然問這個?”
唐奈不說話,抿著嘴唇,長睫毛沾了些水汽,藉著月色看起來朦朦朧朧的很漂亮,但是錢包卻覺得他的眼神裡有什麼東西變了,那深沉的溫柔之下,有曾經從未在唐奈身上見過的神態在萌發。
“你……”
唐奈轉過身來,挺直背脊的模樣挺拔高大,錢包第一次發現他不笑的時候竟然是這樣肅穆的,年輕的臉龐線條依舊溫柔,只是刀裁的長眉微微蹙著,常帶笑意的唇角也不再有半點上揚的弧度。
“不論我是不是初代。”唐奈說,眼神灼銳,“我都要變強。”
軟弱和臣服保護不了任何人,也保護不了他的底線和最後的尊嚴。生活已經在他身上謀取那麼多血性和驕傲,但它還不滿足,它偏偏要踩到他的最痛處,偏偏要讓這個溫和的男人無法再忍。
既然這樣,那麼和現實撕破臉吧!他一無所有,不害怕再失去。他要把那些他曾經渴望得到,卻從來不敢妄想的,統統找回來,錢,權,名,利——這些不是屬於上流社會的東西,誰想要都可以去奪,沒什麼可恥笑的!
除非生活能拆斷他的四肢百骸,剝離他的筋骨血肉,否則他必然將把這些年它砍在他身上的傷痕,十倍二十倍地血償回來!!
唐奈若是執意認為自己不是初代妖尊,不肯配合,那麼去魔界的歷程就會比較困難。但是現在唐奈願意,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