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們窮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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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舒那個傢伙在高中時代就非常熱衷於導演話劇，沒想到居然是真的！不過他眼光真是棒唉，大叔你這麼好的外形不去做演員好可惜。”

“所以他跟我說新話劇要用童話題材的時候，我就想到內容會煽情到什麼程度了。直接對他講：我不接有臺詞的角色。”我勾起嘴角，“沒想到那傢伙居然非常痛快地就同意了。我跟他籤協議的時候還以為會演一個路人甲，沒想到這次我依然是主角……女主角。《海的女兒》，我演不會說話的美人魚。”

“噗……”肖澄爆笑。“他根本就是惡整你嘛！”

“當然。”那傢伙就是這樣惡劣的脾氣。“他本來想讓我演男主角的，一氣之下乾脆讓我演女主角了。結果最後倒黴的依舊是他自己——他那麼挑剔，根本就找不到外型和演技具佳的男生演王子。最後只好把注意打到自家表哥頭上。你是沒看見當年這傢伙為了請程驍出演那副做小伏低的可憐樣子……好不容易程驍同意了，結果發現女主角是個男的之後，整整兩個月沒有給他好臉色看。”

“啊——”肖澄拖長了聲調，調皮地對我眨眨眼。“於是你們兩個日久生情了？”

好吧，我對你是日久生情，不過你對我可算是一見鍾情。

你一直對楚雲舒的話劇嗤之以鼻，直到在後臺見到了穿著女裝試鏡的我，終於點了點您那顆尊貴的頭顱。

楚雲舒那個混蛋為了噁心我真是無所不用其極。說什麼找感覺，排練期間也非要讓我穿著女裝。結果你一直都以為我只是嗓音比較沙啞的短髮女孩子，對我大獻殷勤。

其實你根本不會演戲。

你說你之所以能把大段大段的肉麻臺詞背出來而毫不反胃，那都是因為，女主角是我。

你說，你終於發瘋似的愛上一個人。

你可以為他做一切蠢事。

你說，如果背誦肉麻臺詞只是我們相遇的代價，那還不算太糟糕。

一直到我們在男廁所相遇，你才知道我的性別，少男之心碎了一地呀，轉身憤怒地衝出門把楚雲舒暴打了一頓。

想到這裡，嘴角不由得上翹。

當年你就是那樣的率真可愛。直到倒黴的導演被你達成豬頭，他都不知道他自己為什麼會被打。

“剛知道我是男人那會兒，他比誰都糾結。”我輕輕笑，“排練的時候都不肯看我的眼睛，狀態一落千丈。楚雲舒想把我換掉，免得他不自在，可他又堅決反對。”

尷尬一直持續到我們登臺。

最難受的人是我。

剛剛對你萌發了隱約的好感，一盆涼水就當頭澆下。每日的排練時間，對我們兩個來說，既是期盼，又是折磨。

真的上臺那天，你突然就找回了剛剛排練時的感覺。在臺上，你含情脈脈地看著我，柔情蜜意地對我背誦肉麻的臺詞。

我們兩個都無比投入。

因為我們都知道，這是我們最後的交際。帷幕落下，我們就將各奔東西。

最後一幕，小美人魚偷偷親吻熟睡的王子，然後化身為漫天的泡沫。

演到最後，我是真的傷心。

最後，我已經分不清我是吳優，還是得不到你的愛的小美人魚。

最後一吻，我俯□，眼淚滴落，打溼了你的睫毛。

本來，話劇中的吻戲是可以靠借位來完成的。可那時，你在睫毛被我淚水打溼的那一刻忽然睜開眼，從床上坐起來，姿態強硬地摟住我的脖子，當著全體觀眾，跟我來了個長達5分鐘的法式溼吻。

演員們震驚了。

觀眾們尖叫了。

導演都快要氣瘋了。

他咬牙切齒地生硬地插了一句旁白——從此，王子和小美人魚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然後，帷幕落下。

“然後你們就在一起咯？”

“嗯。”我繼續講。

謝幕後，楚雲舒提著一根拖布滿後臺追殺我們這兩個膽敢私自篡改結局的混蛋演員。你拉著我飛奔，我的假髮跑掉了，裙子飛揚起來。

你嘴角帶笑，一直拉著我跑進女廁所，反鎖了門，把我堵在牆角，揚起下巴對我說：“做我男朋友吧！”

我倔強地看著你：“程驍，我沒想到你是個變態！”

“誰說我們是變態。不管別人怎麼想同性戀，我們自己知道我們不是變態。你會覺得左撇子是變態麼？可幾百年前，左撇子還會被當作異端燒死。我相信幾百年之後，歧視同性戀的人才會被人覺得是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