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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彬的聲音已經明顯帶上了怒意,而李廣榆只是低聲道:“我很抱歉……”

夏彬臉一沉,朝李廣榆走去,李廣榆像是早就預感到他要做什麼,在他邁開步子之前轉身就跑,沒等夏彬追上,他已經躲進了臥室,等夏彬衝過去,他已經將門反鎖了。

“李廣榆!你出來!你給我快出來!”夏彬已經很久沒有生過這麼大的氣了,他怒氣衝衝的踹了一腳門,吼道:“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就踹破這扇門你信不信?!”

李廣榆在門裡低聲道:“你別這樣。”

“那你快出來!”

“我現在出來,你又不知道要做什麼了。”

“……”

居然被猜中了,夏彬確實是這麼想的,把李廣榆拽出來狠狠壓他幾次,做到他哭著求饒為止,逼他答應結婚。可惜李廣榆是誰,自己那點心眼兒根本瞞不過他。他只能冷靜下來,站在門口好聲好氣的勸:“為什麼啊?你是覺得我太黏人了,還是怎麼的了嗎?有什麼問題你可以告訴我,這不是你突然反悔的理由啊……”

“夏彬,你聽我說。到今天為止,我就整整五十歲了,可你現在才二十七歲。再過十年,我就六十歲了,按照聯合國釋出的統一標準,就是個老人了,可你到時候才三十七,還是青年。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我想……我們就保持這樣的關係就好了,這樣的話,哪天你覺得我們不合適了,說分開也好辦,不然,總要在你身上留下二婚的印記,那樣不好……”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夏彬更生氣了,他在走道里走來走去,最後怒吼一聲:“你憑什麼就覺得我們會分開!?”

“未來還那麼長,總有各種各樣的不測……說到底,夏彬,我覺得你不是同性戀。總有一天,你還是會厭倦……”

“你又憑什麼覺得我會厭倦?!”

“我希望你會厭倦。”

“你——”

夏彬說不出話來了,只覺得既委屈,又難過。什麼叫希望我會厭倦?

“你不相信我是不是?”

“不是……”

“那麼就又是因為我媽?覺得對不起我媽,所以就決定對我食言?”

“不是這樣。”李廣榆把手貼到門上,輕聲道:“夏彬。我愛你。”

夏彬愣住了。兩人糾纏了這麼久,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李廣榆說“愛”,明明是這種時候,可李廣榆一說出口,他的心跳都開始加速,對這樣的話,他根本沒抵抗力。

“對不起你媽媽,那是肯定的了……既然我選擇了和你在一起,那對你媽媽的愧疚,我是肯定要承擔的。但是這不是原因,夏彬……其實我真的不覺得我們在一起是一件好事,我也不覺得我做的是對的。可是,夏彬,我為別人活了大半輩子,偶爾也想自私一次,為自己活一回,所以才想留在你身邊,趁著你還年輕,就這麼稀裡糊塗過著……但是我終究會比你先老,也會比你先死,而且我還有病,這病以後還不知道會怎麼發展……到時候別的人們都白頭偕老,你卻一個人孤苦伶仃……我真的不想看到那種事發生,我不願意你……”

李廣榆的聲音哽了一下,然後消失了。夏彬呆呆的站在門外,等了一會兒,李廣榆的聲音再度響起:“對我來說,根本沒有什麼好結果可言。我這輩子,已經不可能會有好結果了,所以怎麼著都是過。可是你不一樣。對我來說,比起和你在一起,我更希望看到你能真的幸福。再過幾年,我越來越老的時候,也許你就會對我失去興趣。到時候,你就會尋找和你般配的伴侶,然後和她走過人生剩下的日子,而不是等我死了變成孤零零一個人……我們就這樣,就這樣就行了,好不好?看在我,看在我真的是愛你的份上,別再逼我和你結婚了,行嗎?”

……太過分了。從來沒有說過的肉麻情話放在現在說,根本就是為了讓他妥協好吧。雖然對他的“失去興趣”的說法很生氣,但是聽著李廣榆哽咽的聲音,夏彬又生不起氣來。他沉默半晌,嘆了口氣,終於放棄了。

“不結就不結了。不結了。你出來吧。”

“……你說真的?”

“我說話算話。”

李廣榆輕輕開啟了門,默默與站在門外的夏彬對望。他果然是差點哭了,眼眶紅紅的,但是臉上沒痕跡,看來是強忍著沒掉眼淚。夏彬看著他的臉,真的老了,李廣榆臉上的皺紋越來越多,他不是沒發現,可是這個人,一邊說著愛他,一邊隨時都做好自己會離開他的心理準備,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呢?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變心離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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