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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昧。
「哈哈……我有一半的丹麥血統,另一半,來自母親的祖國——China。So,你可以把我當成中國人。」。
「難怪你的漢語這麼好。」
「是嗎……可惜不是中國人呢……我想用一個成語來評價莘。」說著望向子千。
「嗯?」
「秀外慧中。」有霧氣,驀地浮出那雙眼睛,猜不透的情緒。
這一句似是一片羽,少不更事地撩過子千曾經敏感的心。
像一個男人一樣,那個人對自己說過。
多年前的聲音浮出腦海,只是潛伏著亟待肆虐煎熬的咒語。
「哈哈……實在是冒犯了,莘。我知道這是個用來形容女子的詞,只是心裡這麼覺得,就說出來了。啊,為表歉意,我請你喝杯酒吧!」
還來不及反應,一杯不知從哪裡冒出的液體,就塞到了自己手中。想要推辭,眼前的人飛快吐出一段:「第一次回到母親的故土,還戒不掉在國外養成的直腸子,莘不會不原諒我吧?」
那一臉讓人不忍拒絕的委屈神色,終究堵住子千幾欲出口的推脫。微微揚起嘴角,晃了晃手中液體,然後,緩緩喝了下去。那一杯淺綠,有著乾燥的清涼,詭異得,如同木橋邊洋洋灑灑億萬方寸的雪花。
輕輕放下杯子,忍住了片刻的暈眩,謝過了對方的酒。
後來Simon又說了幾句,子千沒能聽清了。
沒能聽清。周圍的喧譁到了耳邊,就成了存放20年已然變質走音的舊磁帶,帶著刺耳的凌亂,生生地扎進大腦,胡亂刻畫出一道又一道無法辨識的聲符。
也看不清。遠處那兩個人,熱烈交談的嘉賓,甚至眼前那個跟著大地一起傾倒的青年,都融在一片搖曳中,漸漸地,失了形狀,失了色彩……
再次恢復知覺,是在一襲陌生的柔軟上。陌生的味道,陌生的溫度,陌生的觸感。
很想睜開眼。卻不能。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脹裂的刺痛,卻不得救贖,牽扯著所有的末梢,混跡於最深刻的沉重裡。這樣的絕望,一路延伸到心底最深處,似是要榨乾所有的力氣。
「Baby,你真美。」有指尖落在自己臉上,毫無熱度。或者,原本的熱度觸及涼透的面板,便悉數冷卻。
若有若無的溫熱氣息,卻彷彿染上了多年前舊花園裡朽木錯雜的廢墟的味道,長滿了苔的腐敗,蘊藉著風雨欲來的壓抑與死寂,狂掃過此刻混沌的大腦,鋪天蓋地。
那片微糙的清涼覆上臉頰,緩緩遊移,路過眉心,鼻翼,還有嘴唇。太過溫柔的觸碰,連冰涼的指尖都成了驚駭的始作俑者。
想要掙扎,想要逃脫,身體卻跟不上魂靈的步伐,只能感覺著蝕心腐骨的涼意,在面龐上肆虐。
「孟宇……孟宇……」
你在哪裡……
聲音太輕太輕,蠅翅般拂過唇角,似是沒入湖心的石,除了很快消失的漣漪,激不起任何回應。
涼意延伸到了眼角,帶來轉瞬即逝的鬆懈,以及麻木無知的溼意。
是淚。凝聚了全身的力氣和心底的絕望,肆無忌憚地湧出,將髮絲浸得徹底。
「怎麼,哭了?遊戲還沒開始呢。」極盡揶揄的口吻,不過讓人麻木的挑釁而已。
「真是讓我失望啊,莘。」
最後一個字,淹沒在重物落地的震耳欲聾裡。只是,好像有很多重物,一件又一件,尖銳地撞擊著地面。
不,不是地面。
有腳步聲響起,由近及遠,越來越模糊,似乎隱在了黑夜獨有的沉寂裡。然後是銅鐵摩擦的聲音,穿過擠壓得不能成形的空氣,劃出一道驚惶。
「V?」難掩的惶恐,竟然從剛才的魔鬼口中瀉出,「你來幹什麼?」
「你想幹什麼?」極力壓低的聲音,似是想要抑制心底蠢蠢欲動的惡魔。
是他。
是他。
他來救我了。
溼意不斷襲上眼角,卻有了令人心悸的熱度。
「我……」
「他在哪裡?」不容分辯的冷酷。
沒有等來任何回答。兩股不同的腳步聲傳來,由遠及近,更近的一股席捲著被沉穩粉飾的焦躁,似是滂沱大雨中迷失的燕。
「你玩兒得過火了。」
似是警告,命令,更似威脅。有著難以抗拒的脅迫,卻是自己進行了一半的生命中最動聽的一句。
「你也說了,不過玩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