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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天氣很好,海南島上的陽光很美,海也很美,蔚藍遼闊的海面,似乎能包容一切。
我說我愛他,我讓他原諒我,我知道我自私。
他說他想離開,是離開我。
我不想。
我愛的人,不管愛不愛我,除非我不愛他為止,他便不能從我身邊離開。
我不會讓他離開的,即使他死。
我喝醉了,但其實又沒醉,心裡很難受……所有的一切,都在那個女人讓我的家四分五裂後,變了。
所有人都死了,走在街上,卻感覺自己和他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那種孤獨的感覺,讓我心裡發慌。
我竟然也會慌?
那時的想法真可笑,我怎麼會慌,就算一下子家裡死了六個人,就算所有的親戚都逼著我們兄弟二人,就算我愛著的陳忻死了,我也沒慌過。
怎會就因為孤獨而感覺心慌?
我追出了酒店,可是我不知道他跑到了哪裡,前面?左邊?右邊?海邊?他到底去了哪裡?
我瘋狂的到處跑,我只要找到他,我感覺這次,他一定會從我身邊逃離……
我怎麼會允許他從我身邊逃離?
怎麼可以?
只是他成功了,成功的從我身邊逃離了。
他竟然選了和他們一樣的路,死。
死?
都只知道死嗎?想逃避就只會死嗎?
看著緊閉的門,我只知道很快,陳陳便有可能和我處在不同世界了。
醫生說手術成功。
那一刻我就像如獲大赦一般,從未有那麼輕鬆過。
可諷刺的是他有可能變成植物人。
他的求生意志很差。
醫生說能不能醒過來要看他自己。
他怎麼會醒?
這是個很好的機會不是嗎?
真是可笑……
都要以死的方式從我身邊離開嗎?
不,不,陳陳沒有死,他只是睡著了而已。
我每天守在他身邊,講笑話給他聽,放音樂,跟他講話,過去的事情都不提。
想讓植物人醒過來就要和他講以前的事情,喚醒他沉睡的記憶,可是我怎麼敢。
如果要用他熟悉的東西刺激他,那只有疼痛吧。
過去,他的過去跟灰暗絕望扯不開關係,講了他反而更不想醒。
他睡這麼久,只是為了逃避吧。
我跟他講,如果他醒來我就帶他去看雪,可以在一個下雪的城市裡安頓下來,冬天帶他去結了冰的河上滑冰,帶他去堆雪人,在雪地裡看煙花……
都是我幻想出來的,和他真的沒有什麼美好的記憶。
我每天都和他說話,不停的說,我幾乎不想離開他。
可是他不醒,他不肯醒。
都過去那麼久了。
久到,醫生都說他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我不信,他會醒的。
他昏迷的期間我想了很多,一直回憶和他的過去。
並不美好,記憶中我給他的永遠都是傷害,而他永遠都是沉默著承受。
卻從來沒有在他眼裡看到過恨的影子,為什麼不恨我呢……
愛一個人真的可以愛到不講道理和原則嗎?
就像陳忻,他被那個男人傷成那樣子,卻還要在遺書中替他求情。
當我得知那個男人對他所做的一切後,全身都在顫抖,憤怒差點讓我失了理智,我當時便想叫人輪了他,拍成照片,發給所有跟他有關係的人,我要毀了他!
可是我剋制住了,只因為陳忻的遺書中有這樣一句話:
不管對我做過多少錯事,我都原諒,所以哥,放過他。
放過他……
三個字讓我的心像被繩子緊緊勒住一樣。
我說我愛他,卻對他的事情一無所知,我告訴自己寬容他,只要他喜歡就好,跟自己說他長大了,需要私人空間,以至於對他的關心越來越少,其實是為自己的不稱職找藉口。連他受了那麼多虐待都不知道……那段時間我一直在處理公司的事情,和陳陳的事情……
陳忻愛那個男人,沒有一點原則。
他把自己的愛,自己的心,自己的身體,甚至命,都交給了那個男人。
而那個男人,把他的愛扔到地上踐踏,把他的心撕碎,不斷的折磨他的身體,最後成功的讓他的命也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