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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年輕氣盛時鮮少關心的角落,在這裡,傅雪萍將兒子艱辛地拉拔長大,薛適躲在陰冷的夜裡,惶恐地防備著母親的嚎叫……
如今,薛勤勝帶著血淋淋的傷口回來了,他曾那麼風光過,卻始終脫不開賭徒的落魄下場。天命之年,他沒有房產,沒有屬於自己的安身之所,只得回到了文竹園,回到了妻子參加工作之初,單位分派給她的這偏僻角落。
薛適兒時積攢的強烈仇恨,早就消散了。心中所剩的,只有悲憫。
清明時節。
週五,薛適與莫閒告別,他騎上腳踏車,從地鐵七號線的西端向東行進,騎到九號線的交匯處,再向北,行至終點,回到了文竹園。
進家門,渾身是汗的薛適臥在了沙發裡,他大口吞下了一杯白水,繼而望向屋內,喘氣發呆。
即刻,父親不知從哪冒了出來,他拎著一袋子蔬菜,見到薛適,隨口問道:“剛回來呀?”
薛適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
薛勤勝眉宇緊皺
,他單單伸出食指,比向四周,嚴厲責備道:“家裡這麼亂,你眼裡就沒活兒嗎?”
渾身痠軟的薛適也懶得辯解,他費力站起,撫平床褥,清掉父親的菸灰及垃圾,掃地墩地,依父親的指示將蔬菜洗淨切好。罷了,薛適走回臥室,只見父親異常疲憊地躺在床上,眉頭的疙瘩像是被粘住了一樣,舒展不開。
薛勤勝頭頂的繃帶已經取下了,腦後那條十餘厘米長的深邃傷疤被他壓在了枕頭上。薛適悄悄走近,偷偷觀察,見父親的板寸短髮,黑白相間,腦頂露出的刀疤前端夾雜著血塊。那褐色血塊之間,分明藏著兩根粗黑的線頭,光是看,便令人覺得頭皮發麻。
驀地,薛勤勝就睜開了雙眼,他的眼中佈滿血絲,神色已不如當年那般駭人了,如今只透著一股高傲的悽苦。薛適趕忙後退兩步,迴避著父親的視線。
薛勤勝乾咳一聲,用發濁的嗓音問道:“都收拾完了?”
薛適點了點頭。
接著,薛勤勝閉上眼,竟這樣沒來由地,緩緩說道:
“兒子,你長這麼大,也沒跟爸媽好好聊過你的生活……”
薛適只輕聲一笑,不敢接話。自己與父親,是完全相反的兩種人。父親心直口快,薛適諱莫如深。聽得一句開頭,薛適恐怕父親又會說出什麼話來,便轉過身,作勢要走。
“你別走!我沒說完呢!”薛勤勝命令著,直等兒子站定了,他才繼續說道:“有時候我跟你媽就在猜,你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到底過著怎樣的生活……”
薛適聽著,雙手握拳,焦灼難耐。
父親閉著眼,抬起一隻手,像往日那般,似無重點地說道:“有時候我們倆就猜吧,說你是不是吸毒了。也不像啊。雖說你沒什麼精氣神兒,但也不至於像吸毒似的那麼憔悴。跟我們在一起時,也沒見你抓耳撓腮,隔半個鐘頭就憋到廁所裡頭。倒不像是吸毒的……”
薛適雙手交錯抓著胳膊,不安地揉搓著。他想起了多年之前父親的嚴厲教誨,說只要一不吸毒二不搞同便天下太平。他口乾舌燥,只等著父親的後話。
薛勤勝又慢慢睜開了雙眼,然而,那從未見過的柔波,竟將渾濁穿透,吸引了薛適全部的注意力。
父親深切地望著兒子,他開口,先是頓了一陣,之後,用前所未有的溫柔口吻,緩緩說道:
“兒子,如果你心裡有什麼事兒,一定要跟父母講,父母會理解你的……”
“作為父親,我不在乎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只希望你過得快樂……”
薛適用力抿著嘴唇,不斷吞嚥著翻湧而上的汩汩酸澀。他點頭,卻仍一語不發,只是猛地轉身,迅速逃離了小屋。
伴著模糊的視線,薛適走到廚房,將水龍頭大開,用力搓洗著盆中的菜葉。
那一刻溫柔,是薛適企盼多年,卻又完全無法承受的。薛適恐懼的,便是父親抒發情感的直白。他害怕那只是父親一時興起的言辭,其實父親才是最無力承受真相的人。
薛適想,他已經無法用言語向父母坦白自己的性取向了。他有太多話要說,卻又無法面對父母那哀傷的面容。僅僅是想象,心中便會一陣絞痛。
他控制著顫抖的雙手,嘗試著從父親溫柔的轟炸過後恢復平靜。
他想,他已經被憋壞了。
實話,他已經不會說了……
☆、恍若常人的平淡生活
找到與自己氣味相投的男人,和他過簡單的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