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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適扶著母親下了車,農村的土腥味撲鼻而來。他抬頭看去,見那自家經營的餐廳,小得可憐。
小飯館內,只有兩張空桌子。牆邊,並排碼放著若干圓凳。薛適搬過最為乾淨的那把,趕忙扶過母親,讓她坐好。
狹小的空間內
,並無他人的蹤影,耳邊卻傳來了麻將碰撞的聲響。薛適循著聲音望去,見小飯館內側有一扇門,沒有門板,只掛著褪了色的塑膠門簾,燻人的濃濃煙氣,都透過簾縫飄了出來。
薛適知道,父親定是進了那屋,看人打牌去了。
被丈夫撇下的傅雪萍,胳膊肘放在餐桌上,手掌託著自己的額頭。她將臉埋起來,反倒讓薛適更為緊張了。
薛適慌忙向門簾內張望,焦急無奈地喚了一聲:“爸!”
少頃,薛勤勝不情願地掀起門簾,囑咐道:“菜點完了,等著吧。你看好你媽啊,跟她聊聊天兒。我再看一會兒。”說罷,他迅速放下門簾,消失了。
見父親離去,薛適很是失落,他只得坐了下來,忍受著胸腔的鼓脹,緩緩轉頭,盯住了母親。
傅雪萍仍託著額頭,她的長髮散亂披下,擋住了兒子的視線。
薛適謹慎地探過頭,細聲問道:“媽媽……你累了嗎?”
傅雪萍沒有反應,薛適壓過身子,極其緩慢地試探著。
突然,母親放下胳膊,長吸了一口氣,薛適一陣心跳,趕忙坐正。
傅雪萍任由腦袋低垂著,薛適只能勉強看見她那雙微鼓的眼泡。
薛適慢慢側過腦袋,再次問道:“媽媽……你喝點兒水吧?”
傅雪萍毫無反應,只是腦袋又壓低了些。
薛適抬起頭,只能看見母親的後腦勺。他低聲喚著母親,卻始終得不到回應。薛適不敢驚擾,卻又十分擔憂。他無辜地盯著母親的黑髮,慢慢慢慢地,緩緩靠近……
“啊啊啊啊啊啊啊!”
直到薛適貼近母親,傅雪萍的脖頸竟瞬時僵直,腦袋霎時抬起,一張扭曲變形的獸面,侵入了薛適全部的視野。
傅雪萍的下顎極度開裂,已然脫臼,兩排外露的牙齒大開,卻死死咬住了薛適的魂魄。母親那劇烈顫抖的身體,像是即將被捏碎,瞬間收縮的腹腔,推湧著體內全部的氣息,唯獨透過喉嚨,向外爆發著。那悽慘的叫聲,反覆侵襲著薛適,將他震懾得體無完膚。
急速流竄的血液淌在傅雪萍的麵皮之下,不斷升騰出了白色的霧氣。她額頭的血管全部暴起,太陽穴的青筋快速跳動,鼓脹得,就像隨時會爆裂一般。
即刻,薛適幾近崩潰,他被前所未有的驚恐蹂躪著,極度飄忽的眼神,驀地就被母親的“雙眼”吸附住了。
傅雪萍的眼皮極力撐開,整個眼珠向外凸起,卻找不到一毫黑色,那雙密佈著殷紅血絲的恐怖白眼,死死“盯”緊了面前的薛適……
傅雪萍的慘叫已達到了頂峰,劇烈抽搐的身體,向著薛適,僵直傾倒。
薛適想逃,卻動彈不得。他忘了躲避,忘了哭喊,甚至忘了閉眼。突如其來的強烈驚恐,已將他的魂魄完全衝散了。
薛適撐大雙眼望著那張扭曲的臉,腦中只有一個想法,反覆,卻遲緩地重複著:
這不是母親,這不是母親……
最終,薛適的視野化作一點,停在了母親深邃的喉嚨之中。那黑洞隨著母親的靠近逐步擴大,將薛適的身體,全然吞噬。
黑暗中,那隻已被忘卻的紫色眼睛,突然睜開了。拳頭般大的血眼,無情地檢視著薛適隱匿的思緒與過往。他毫無感觸的雙手,彷彿又摸到了母親那條僵硬卻抽搐的小腿。
本該噴湧而出的眼淚,卻汩汩倒流著。思緒即將被恐懼榨乾,最後那一刻,薛適意識到,撕心裂肺的痛苦都是自己承擔的,在自己剛剛邁開步伐的成長路途中,這份未知的駭人驚恐,將會始終侵擾著自己,如影隨形……
突然,薛適被猛地拽出,抽離了深淵。但真正移動的人,並不是薛適,而是傅雪萍。
慘叫聲剛一響起,薛勤勝的神經便瞬時繃緊,大步向外衝著。坐在門簾跟前打牌的青年擋住了薛勤勝,他便直接邁步,從青年身上跨了過去。
薛勤勝躍至妻子身前,先將雙手塞進了那張開咧的嘴中。緊接著,他用雙臂環繞著妻子的脖頸,讓她那劇烈抽搐的身體靠上了自己的前胸。
癇叫結束,傅雪萍那已然脫臼的下顎卻瞬時收縮,兩排牙齒死命咬合。她外翻的牙齦暴著青筋,渾身力氣都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