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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垃圾箱旁有團破爛似的東西堆置。威廉探頭看了一眼,立刻驚慌踩下煞車,「安傑!」
威廉站在診療室外伸長脖子努力往門裡看,除了讓身高又抽高了半時之外,卻看不出什麼所以然。
好慢。
他發現安傑倒在垃圾箱旁的地上,雙眼翻白、已經失去意識,胸口劇烈起伏、呼吸伴隨恐怖的雜音;他立刻將安傑抱上敞篷車,前往最近的一家醫院。在急診室急救處理後,安傑被轉往內科進一步治療,已經過了將近一個小時。
不會有什麼問題吧?威廉開始有些擔心。
又過了十分鐘,一個身材豐腴的非裔女醫師走出來,「我是瓊斯醫生。」女醫師一臉專業的對威廉大致說明安傑的狀況:「還好及時送醫,再晚一點的話,病患可能已經造成過敏性休克、甚至器官衰竭了;到了那種情況只能送加護病房插管治療。」
「那麼嚴重?」威廉相當驚訝。
「藥物過敏的症狀會因人而異。」瓊斯醫生說:「你想進來探望嗎?」
威廉跟著瓊斯醫生來到治療病房。
他看見安傑躺在病床上,右手包著紗布、左手吊著一瓶點滴,雖然不是昏迷狀態,但神情恍惚。一個護士在床邊對安傑說話,叫了好幾聲,安傑還是一驗茫然、毫無反應。
「還是沒有響應。我們沒辦法和他溝通。」護士搖搖頭,對瓊斯醫生說。
眼前的詭異景象讓威廉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什麼意思?發生了什麼事?」
瓊斯醫生沒回答,帶著威廉來到床邊,「帕提瑟先生。」瓊斯醫生指著威廉問安傑說:「你認得這位先生嗎?」
安傑依舊沒有表情也毫無反應,雙眼空洞洞的,視線不知道落在什麼地方。威廉不是醫生也看得出有問題,於是焦急的問道:「怎麼了?他為什麼會這樣?」
「帕提瑟先生在用藥時必須非常小心注意。」瓊斯醫生簡潔的回答:「某個醫療人員在他的右手灼傷患處塗抹了磺胺銀藥膏……」
威廉想起安傑藥袋裡的藥劑,點點頭,「那又怎麼樣?」
「很不幸的,他對磺胺類成分嚴重過敏。」瓊斯醫生挑高眉頭,「我們已經清洗並且更換了外用的灼傷塗藥,還以藥物舒緩他的過敏症狀、也另外開了更高一級消炎止痛藥品。他已經沒有危險、會慢慢復原;唯一的『副作用』是他會有短暫的意識混亂狀況。」
「意識混亂?」對方的解釋讓威廉覺得自己也混亂起來。
「記憶錯亂、分不清人事時地物、沒有方向感;大概會持續三到五天左右,視新陳代謝速度而定,原則上只要他退燒就沒事了。」瓊斯醫生說:「別擔心,他對別人沒有攻擊性。只會對自己造成傷害;最好能有人在一旁註意。」她大致說明了一下照料方式,接著轉頭問威廉:「你是他的弟弟?親戚?還是……」
威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頓時啞口無言。幾秒鐘之後,瓊斯醫生露出一個職業式微笑,「我懂了,您只是個見義勇為的路人,送一個需要幫助的人到醫院。」她回頭叫護士安排安傑住院,然後繼續到另一個病房看診。
只剩下威廉一個人在病房裡陪著安傑。
點滴瓶裡協助新陳代謝排出毒素的水分漸浙空了,安傑還是茫茫然的,兩眼失神瞪向空無。威廉的心緒非常亂:他不認識這樣的安傑,事實上,他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認識」安傑。
一開始,他因為失誤而錯把安傑認成里昂;接著,他因為打賭才邀安傑上床;他總把對方當成抒解無聊的消遣,將就之下,到現在才明白在不知不覺中,對方已經佔據他的心裡,無法取代。
「安傑……」威廉在安傑耳邊低聲叫著:「安傑,聽得到我說話嗎?」
威廉叫了好幾聲,安傑都沒有反應。威廉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你真的不認得我了?」
安傑突然把左手緩緩的舉到半空中,張開五指、又合起了,動作非常慢,好象企圖抓取某個不知名的東西。
「安傑!」見安傑終於有了動作,威廉以為他有了意識,立刻欣喜的叫了他幾聲。然而安傑只是緩慢重複張合手掌的動作,沒有響應;威廉開始覺得自己很白痴。
「你在找什麼?」
等了好一會兒,威廉煩了——耐性向來不是他的優點。或許正如醫生說的,將安傑留下來住院就好:醫院裡有專業的醫療人員、有醫療裝置,就算突然錯亂暴躁,也有護欄或束縛帶……當安傑醒來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裡的時候,也不會是世界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