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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更顯而易見的一點是,因為童年陰影,林一柏害怕一切家長式的人物。
剛剛喬亦初不過是語氣微微冷了下來,林一柏便馬上受不住,露出小孩子做錯事等待大人懲罰的忐忑不安的神情,胡亂躲閃的眼神和支支吾吾的語言,絞著一角的雙手,都暴露了他內心的惶惑和驚恐。
喬亦初安靜了幾秒,再說話時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他。
“林一柏,給老子死過來!”
林一柏原本就瑟瑟縮縮的肩膀在聽到了這句話後,很明顯的抖了一抖,而後迷茫的抬起頭,小孩般無辜純淨的眼睛裡收縮著驚恐的光。
“你這個髒小孩,又在外面玩泥巴弄髒衣服!看老子打不死你!”
要學林一柏父親說話並不難,剛剛林一柏已經示範過了。一個酗酒、家暴、猥瑣、毫無出息的市井小人,一個因為抽菸喝酒而面容骯髒,聲音粗糲沙啞的卑微男人,一個滿嘴髒話,嘴比茅坑還臭的無恥之徒……喬亦初伸腿在水泥地上狠狠跺了一腳,“給老子死過來!”
林一柏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那天下午。
記憶裡那個面容已經模糊的男人,進屋後先大手大腳的脫下外套,隨意丟在門口,接著一腳踢翻門口擺著的那張小凳子,“林一柏,給老子死過來!”
林一柏剛從外面和幼兒園大班的朋友們玩耍回來。小區要擴建,路上對了很多沙子,他和小夥伴們玩的很開心,衣服也有注意到不要弄髒。現在他正在寫家庭作業,準備等媽媽下了夜班回來給她檢查。
林一柏聽到這話瑟縮了一下,拖著步子過去。
“快點!”
林一柏差點被這男人身上刺鼻的酒味燻得一個跟頭栽倒過去。他皺鼻子的可愛動作激怒了意識已經不是很清醒的男人。跟往常一樣,他提起林一柏的耳朵,疼痛讓林一柏不得不就著他的力氣拼命踮起腳尖。
“老子他媽倒了八輩子血黴,生了你這麼個沒出息的龜兒子!”酒精的作用讓男人意識不到他把自己也罵進去了。
南方梅雨季節的潮溼悶熱,讓林一柏一陣陣頭暈目眩。男人這樣不停的罵了十幾分鍾後終於覺得累了,停了下來。半開著的玻璃窗外,轟隆隆的雷聲協同暴怒的狂風,卷著林一柏攤在桌子上還未寫完的試卷,在昏沉沉的屋子裡飛飛落落。
那個晚上,因為狂風大作,林一柏的母親騎車在溼滑的路上摔倒擦傷,不得已耽誤了回家的時間。而她還未吃飯的寶貝兒子在沒出息的老公手裡,僅僅只是被當做了一個出氣的破爛布偶。
喬亦初的模仿其實破綻百出,並不那麼像。林一柏父親是用Y市的方言來罵人的,一言一句都粗俗不堪。喬亦初不會說方言,聲音即使再模仿,也仍然乾淨透亮。但他無意中說出的幾句話,卻將孤獨無依的林一柏捲入了回憶的漆黑漩渦。
雷雨聲和咒罵聲都如此清晰,打在身上的拳腳似乎疼痛如當下。林一柏的呼吸減重,終於迷失了回到現實的出口。
喬亦初持續罵了五分鐘後,終於把搜腸刮肚想出來的髒話都罵了個乾淨,再也沒東西可罵。自從被餘哲騙到這裡來以後,他就時時刻刻覺得自己的經歷實在是玄幻荒謬的可以。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他簡直要被自己蠢的笑出來。
林一柏此刻跟個小孩兒似的蜷縮在他的腳邊,不住的喃喃,“爸爸我錯了,爸爸別打我,別打一柏……”
將近一米八的個子,境地荒涼而可笑。
喬亦初踹了林一柏一腳,“滾過去給老子手上東西解開!”
“動作快點信不信老子踹死你!”
“狗娘□養的,有沒有點用?啊?老子白養你了!”
林一柏被他罵得縮著頭,畏畏縮縮的移到喬亦初的身後,動手開解他的繩子。
時間在這幾秒尤顯漫長。每一次心跳都好像在胸腔裡發出金屬般的回聲。喬亦初不敢呼吸,掌心裡的汗沁入指縫中。
他回憶起和諸葛霄說的最後一句話,雖然只是短短几個小時過去,他卻已經想起不來那句話究竟是什麼。
出去後……
喬亦初的思緒戛然而止,他敏銳的微微偏頭,機警的質問,“怎麼停了?!”
林一柏冰冷的手攀上喬亦初溫熱的脖子,那裡,指腹之下,喬亦初的大動脈正在充滿生機的跳動。
“你倒是很聰明……”
直到那人發出幾聲哼哼的噁心笑聲,又用那種黏膩挑逗的聲音開始說話,喬亦初才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