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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一般的不念舊情呢。
愛東的臉徹底紅透了,火辣辣的,心咚咚狂跳,又趕上天氣熱,透透的一身汗甚至於開始順著他的面板向下淌了。
終於愛東還是先把圓規撿了起來,在老師不耐煩的催促和眾同學竊竊私語裡,深垂著頭,倉皇地走出了教室,向著校長室走去。閆老師就緊緊跟在他後面,堅定的腳步聲如同戰鼓,驅趕著愛東奮勇向前。
的確,跟羅保國親嘴兒是件丟人的事情,然而,少年們不知檢點,驚動校長已經夠恐怖的了,居然還會把警察引來了——這不會是個夢吧?
愛東想到這裡的時候,還小小地高興了一下,然而外面有耀眼的陽光,有高大的白楊樹在微風裡嘩嘩搖擺,還有某個班的學生正在跟著體育老師圍著操場跑步,又有一個身穿藍色背心的學生斜著膀子站在六年級一班的門口,也不知道犯了什麼錯誤,根本不思悔改,看到愛東被老師押過來,還特意地瞅了好幾眼。
最令愛東死心的,是當他低下頭去,看到自己短褲下面,剛剛被圓規刺到的地方,現在已經緩緩滲出了血珠——只是因為他極度緊張,甚至於沒有感覺到疼痛。
校長辦公室的門比教室的門要略微寬大一些,外面掛了碩大的竹簾子,聽得見裡面有人說話,卻什麼也看不到。
“報告!”
譚愛東筆直地站門外,喊了一聲到。
裡面有人答應了一聲,閆老師又在後面推了他一把,愛東於是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校長室只有一間房,靠窗擺了兩張寫字檯,一邊坐著校長,另一邊坐著一位中年的警察。寫字檯旁邊,一邊擺的是書櫃,另一邊則是兩張沙發,有一位年青些的警察拿著個筆記本坐在臨近寫字檯的沙發上,另一張沙發空著。
“你就是譚愛東?”
中年警察非常和善,見愛東很緊張,先開口問話了。
“是。”
“有件事情要找你核實一下,呵,坐吧。”
愛東眼睛轉了一圈,沒有動彈。這間辦公室裡共有四個座位,現在只有一張沙發空著,恰好閆老師正在殷勤地給校長和警察們續茶水,校長也示意讓老師落座。
閆老師沒有坐,而是站到了校長的身邊,一起嚴厲地盯著譚愛東。
愛東在那一刻忽然體會到一種深深的絕望——是的,一直以來,他都是那樣子尊敬老師、信任老師,總覺得不管什麼時候,老師總是對的,是永遠值得尊敬的。試想,若不是閆老師安排他去問羅保國為什麼倆星期了不來上學,他昨晚會去下沙村嗎?不會。若是不去下沙,會跑到陽河邊上,羅保國家的西瓜地裡去嗎?不會。若是不去羅家的西瓜地,會跟著羅保國去那塊草地嗎?不會。既然都不會,還會犯下如此重的罪——跟羅保國親嘴兒——以至於把警察都招來了嗎?
——不會吧?
不會的!
而這一切之所以會發生,還不是因為老師安排他去找羅保國嗎?結果呢?老師如今威嚴地站在校長身邊,眼睛裡放出深惡痛絕的光芒,盯著他——那麼,“你既然讓我去找了羅保國,你問過我結果嗎?”沒有。
老師不過是一時興起罷了,過後便忘了,而不管自己因此惹下多大的禍事,都必須自己默默承擔。
在那一刻,譚愛東覺得自己心裡對於權威的信任、對於英雄的渴望、以及對於那種有秩序的、善有善報,毋須多想,只管努力的生活已經徹底失去了希望。
沒有希望了。
他低下頭去,沒有說話。
“昨天晚上你去下沙村了?”
“嗯。”
“大聲點說!”閆老師忽然插嘴,大概是他覺得像這樣子畏縮的學生實在是丟了他的臉吧。
愛東忽然抬起頭來瞅了他一眼,反問道:“閆老師,不是你說讓俺去找羅保國,問他為什麼曠課倆星期,又問他還要不要上學……”
“是的,”閆老師立即轉頭向著警察同志,很認真地說:“是的,的確是我這麼說,要不是經您這麼一提醒,我還差點兒忘了。”
警察對他忽然插嘴很是厭煩,冷冷瞅了他一眼,繼續問譚愛東:“你昨晚什麼時候去的?”
“吃完晚飯以後……那時天已經黑了。”
“大概是8點多鐘,跟羅玉貴說的時間差不多。”坐在沙發上的年青警察忽然介面說了一句。羅玉貴,是羅保國父親的名字。
“那你從羅保國家出來,又去了哪裡?”
“去了陽河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