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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回家的時候,他卻發現,放了五年多,吉他盒上的積灰也不多。他猜想是父親偶爾會幫他擦擦那隻吉他。至於是出於什麼樣的情感,他並不知道。或許是因為,那隻吉他是唯一留在那裡的,屬於他自己的東西。
他去的時候,父親不在家。裴文在門口的地毯下面找到了家裡的鑰匙。開門走進凌亂不堪的房裡,一股腐敗的味道讓他渾身不舒服。他幫父親把堆在桌上,地上的生活垃圾都清理到了外面。一經整理,房間好像大了很多。他又去開啟窗,給房間透透氣。臨走的時候,他幾乎將皮夾裡所有的錢都留在了茶几,只為自己留了足夠幫夏遠買禮物的錢,便撿起吉他盒出門了。
他不是在家裡遇見父親的。去車站的路上,穿過街心公園的時候,他聽到了父親大吼的聲音。循著聲,他在公園的公廁旁邊見到了父親。父親當時正粗著脖子與一個年輕的小夥子爭吵。聲音很大,話很髒,行人都對著他們側目。只稍站一會兒,裴文便聽明白了。又是價錢談不下來的問題。做完了,小夥子突然抬高了要價,所以兩個人便爭吵起來了。
街上找的人,隨便找一個公廁,或者人少的樹叢就可以進行一段齷齪的身體交易。也被人騙過,也被人搶過,父親卻從來都沒有收斂。這樣的事,父親喝醉酒的時候曾經罵罵咧咧地抱怨過,裴文卻怎麼也沒有想到,父親居然會因為這種事和人當街對罵。
那個年輕人和裴文差不多的年紀,穿著黑色的緊身夾克和破洞的牛仔褲,頭髮挑染得蠟黃,渾身一股讓人難耐的香氣,和公廁的味道混雜在一起,令人作嘔。左一口窮鬼,右一口老不死的,指著父親的鼻子罵。父親也不甘示弱,喉嚨比小夥子響幾倍。
裴文氣得臉色發白。如果那個人不是他的父親,是他的兄弟,或者任何一個認識的人,他肯定一拳頭把他打到地上去,也不要看到他骯髒的交易過後,滿大街地叫嚷。
“還差多少?”他走過去,眼睛直直地盯著那個打扮得花裡胡哨的年輕人。那個小夥子見到裴文,將他上下掃了兩眼,撇了撇嘴,露出一絲諷刺的笑意。
“你來付?”
“還差多少?”裴文壓低了聲音,重複了一遍。黑色的眼睛裡壓抑著怒火。
“一百三。”
裴文將錢包拿了出來,抽了一百五甩給他,一把拽著父親的衣服往家裡拖。父親什麼也沒說,開啟了裴文的手,一臉不爽地跟在了他身後。
父親年輕的時候,外貌很漂亮。在那個充滿慾望的圈子裡,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都管他叫雛雞,臉嫩得能掐出水來。母親會死心塌地愛上一無所有的父親,也是因為他無可挑剔的外表,和蜜糖似的嘴。因為這個,母親曾無數次地告誡裴文,不要像父親那樣混蛋,也不要像自己年輕的時候那樣膚淺衝動,毀了自己的半輩子。
過度的菸酒,沒有節制的亂交,再加上困難重重的生活,父親早就沒有了當年傲人的外貌。離開家和母親住的那幾年,每年看到的父親,都愈顯老態,神色也一年比一年頹唐。現在的父親,一臉喪家犬的表情,可笑的打扮,誰見到都會罵他一句老傢伙。
老傢伙卻不服老,念念不忘縱慾的快感。
裴文一言不發地把父親帶回了家裡。父親看到整理過的房間,愣了一下。
“我回來拿吉他。以後可能不會一直回家,你要自己照顧好自己。”裴文的聲音冷冷的,“有事的時候就打我電話。”
“哼,你不說麼,有你這樣的爸真丟臉。”父親回過頭看著裴文。
裴文剛想轉身,聽到了父親的話,停下了腳步。
“丟的不是我的臉。能勸你的,我也都勸過了。想聽你也早就聽了。我只能告訴你,我不希望你做傷害自己的事情。”
父親盯著裴文看了一會兒,走到了他身邊,將手肘撐在了裴文身旁的牆上,“可是爸很寂寞,作為兒子的你不該負責麼?”他歪著頭,抬眼看著已經比他高的兒子,用食指勾著裴文的衣領,解開了他襯衫的第一顆釦子。
“這個我不能負責。”裴文留下那句話,準備轉身,父親卻突然揪住他的衣領拉到面前,就用嘴吻他。嘴也好,脖子也好,嘴唇可以觸及的地方,都粗魯地吮吸。
“爸!”
“放心吧,不會在看得見的地方留痕跡的。”父親咧開嘴對他露出了慣有的,勾引人的笑容,便拉開他的衣領,在他的鎖骨上使勁留下了一個吻痕。
“你就這麼憎恨我的出生麼。”裴文用手擋開他。
那句話讓父親噎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