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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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知道我意思,一起說:「上街打還他們啊。」
小木說:「對,你在沿海落單,給雅族人欺負,現今你回家啦!這兒是勒庫人地盤,你看著吧,落單的雅族人就活該倒黴。」
列齊說:「你們去報仇的時候,能不能順便替我做一件事?」
我們一個個搶上前輕拍他肩膀,握他的手,拚命點頭:「一千件也替你做,只要你他媽的身體康復,早點下地,和咱們一塊兒上街動手!」
「你們經過那些有雅族旗幟的地方,替我摘下一面旗子來,一把火燒了,」列齊說,「拿到咱家院子裡來燒,讓咱瞧著,咱就會有力氣康復。」
雅族進駐勒庫城以來,遍地插滿了雅族的旗幟。我們知道人總是這樣宣佈所有權的。儘管我們不明白,為甚麼剷平了咱們的牧場,蓋起樓房,插上旗幟,我們住了無數代的勒庫綠洲就算是雅族的地了?
我們叫道:「一面旗子哪裡解氣?看到的通通摘了!」「在自家院子裡燒多沒勁啊,要在大街上燒,讓他們瞧仔細!」「你走不動,大夥兒抱你抬你上街,看咱們怎麼燒旗子,誰擋咱們誰找死!」
列齊搖頭:「不成。我這趟回來,在巴士上聽人說起,鄰近的綠洲大城市出事了,正是乾的燒旗子、砸學校的勾當,那是東翰族反抗雅族的行動,你們知道他們人數多,手段也最狠。我怕咱們被當成跟東翰族勾結的動亂嫌疑犯。」
列齊不說還好,一說咱們眼睛都發光了:是呀,咋沒想到要砸學校呢?學校都教了我們甚麼呀,雅族人的語言和歷史,雅族人的建設事蹟,雅族人的優越地位,若不是咱們沒事就逃學,在學校待久了還他媽的記得自己是哪一族人嗎!列齊啊,你給人打一頓把膽子都打破了麼,這麼怕事,那個無端端開除你的學校,咱們正好拿來第一個開刀呀。校警也就只一個人,咱們用踩的也能將他踩扁了!
東翰族做得到同心合力把事情鬧大,難道勒庫族做不到?
列齊講東翰族的事,原意是要咱們安分點,沒想到激起了咱們不約而同冒出來的好勝心和高明主意。勒庫人和東翰人一樣,幹甚麼都是成群結隊上,特別是打架爭公道。也可以說,我們這些幾千年來在險惡的環境裡求生存的種族,身體裡都流著集結齊心的血,因為不這樣做,我們就沒法在撲天蓋地的大雪和沙暴中活下來,也沒法在十天腳程都找不著水源的沙礫中,開出一口又一口甜美的暗井。勒庫城裡的勒庫人和雅族人數幾乎一樣多,那些雅族人又多數是坐在辦公大樓裡的廢物,咱們聯絡城裡所有沒錢上學的少年,被學校踢出來的少年,並肩上,挑明瞭幹,雅族人又能拿咱們怎樣?
除了成群同心,勒庫人還有一個特徵,就是不羅唆,說幹便幹。我們很快擬好了作戰計畫,知道沿著哪幾條路摘旗子、砸商店玻璃窗,才能把在街頭各角落鬼混的同族人吸引出來。那些人也都算是兄弟,他們每個人、每個家庭都帶著深深淺淺的傷痕,在身體上,在心底,都是被雅族的統治所劃下的。在對抗雅族人的戰線面前,所有勒庫人都是兄弟。
我們就這樣上了街頭。後來,只要有人問我,我都說,六月十六日是咱們的起義紀念日。
一開始瞞著家裡,再後來連家裡都管不動我們了,因為我們夜夜睡在城外散落的帳房裡,那是我們的大本營,警察要是來查,我們跳上摩托車就跑,摩托車不夠多還有最親愛的馬兒呢。我爸這回卻沒打我,我媽也沒哭泣。有一天上午,我偷偷回家取我那批刀子,我揣著彎刀出門的時候,回頭一看,我媽站在屋角一面勒庫族的民俗彩旗底下,帶著無限心事地瞧著我。
媽媽一向揍我不留情,要不就是被我氣哭,我從沒看過她那樣子,像一個即將出徵卻捨不得家鄉的女戰士。
可是我沒有留戀,我們這隊伍誰都沒有留戀,因為原本的生活就他媽的爛透了,更爛一些也無妨。當我們在街上奔過,手裡握著沾滿玻璃碎屑的球棒,後頭家家戶戶雅族人緊緊關著門窗,我們遇到有些遲疑的同族少年,便會說:「去列齊家看看,去看看他!看他被雅族人害成了甚麼樣子,看他家現在落到甚麼地步!」
看完之後,若再說你不想跟咱們一塊討公道,那就是你沒血性!聽聽人家東翰族的起義多有種!
我們沒甚麼好怕的,因為我們沒有可以失去的東西。
16、第六章(中)
我生平第一次捅雅族人肚皮的那天,小坦打來了電話。他當然不知道這兒發生甚麼事,他只是想跟我說,他找到了送外賣的工作,也註冊了補習學校,除了學數學物理